小旗:“真真假假,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
祝眠:“……”
毫無決定權的當事人閉麥了。
車輛一路開了快半個小時,終于到了取景地。
謝與柯也不知道是從哪找來的這個景,是一圍真正的水潭,怪石旁聲,嶙峋虬結,在布景打光之後,倒真有幾分傳說中黃泉的影子。
劇組在水潭的淺水區圍了一塊區域出來,背景挂滿方便做特效的綠布。祝眠到的時候,幾個工作人員正拿着網兜撈水面漂浮的落葉和灰塵,而宋什懿已經蹲在一旁整裝待發,就等梁铮一聲令下。
“水冷嗎?”祝眠若無其事地問,偷瞄宋什懿的表情。
“還行。”宋什懿撸起袖子,伸手玩水:“就是有點髒。”
祝眠原本在因為宋什懿一如平常的态度感到安定,聞言又忍不住皺了皺眉。
愛幹淨是每一個人的本能。祝眠想讓自己好過一點,也跟着蘑菇蹲到水池邊上,幫忙把幾片飄過來的落葉清理掉。
在水底的鏡頭會去人工搭建的水池裡棚拍,現在要拍的是顧無為把沈碌撈上來之後,兩人順着來時的方向往回走,卻遇到幾個擋路的惡鬼,試圖一口把沈碌的魂魄吞噬殆盡。
前期準備完畢,祝眠和宋什懿互相攙扶着下水,水面循着兩人的深入而不斷攀升,直至沒過祝眠的小腹,快要到胸口。
九月中旬的青州溫度已有些降低,水溫也遠低于體溫,祝眠輕輕打了個寒噤,松開宋什懿的手,蹚水走向自己的位置。
水下凹凸不平,分辨不出是泥還是石塊,祝眠手上還拿着自己的武器,走得艱難,不知道踩到哪裡,突然身形一歪,向前踉跄了一下。
淺水區一旦摔倒,水中的阻力會令人很難重新迅速站起來。
祝眠不想真的摔下去,因此心裡一直緊張着,四肢也凍得僵硬,一時不察,差點整個人撲進水裡。
宋什懿原本在擡手整理自己的假發,被吓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扶:“祝眠!”
祝眠自己迅速調整重心,又被扶了一下,重新找回支點站穩,心有餘悸地捂着胸口看向宋什懿:“謝謝。”
梁铮在岸上被吓得站起來:“摔着了?還是磕哪了?”
“沒沒沒。”祝眠擺手,朝岸上的工作人員很溫和地笑:“水裡有個坑,我沒站穩而已。沒事沒事,不耽誤。”
“真的。”他扭過頭看向宋什懿,輕輕掙了一下:“放開我吧。”
宋什懿不知道是不是被凍得,臉色不太好,隻有嘴唇上有幾分血色,還是化妝師給塗上去的唇釉。
他沒說什麼,順從地把手松開了,隻是無聲盯緊了祝眠的動作。
水下本就影響發力,又不好站穩,卻又是劇中推動劇情、帶動視覺效果的重要打戲,梁铮也希望精益求精,就算再艱難,也沒有放寬自己的要求。
宋什懿隻需要配合躲避,祝眠才是需要正面迎敵的那個人。還好對手是幾縷遊魂,純靠特效制作,祝眠可以有一些微小的失誤,不然還得拖得更久。
盡管如此,這幾個鏡頭還是拍了五六個小時,祝眠和宋什懿來來回回下水了三次,快在水裡泡發了。
“咔!”又一遍,梁铮利落地喊了咔:“這條過了。辛苦了。”
祝眠卻沒顧得上松一口氣,緊張地朝着宋什懿的方向艱難地走了兩步:“沒事吧?”
他剛剛的打戲動作純在水裡折騰,難發力也難收力,餘光看到自己不小心把水花濺到宋什懿眼睛裡了。
“别過來。”宋什懿側過臉去,沒讓祝眠看到他現在什麼表情,好像擡起手揉了幾下眼睛。
祝眠聽話但沒完全聽,很小心地挪過來:“我看看?”
“不用。”宋什懿自己擦掉水漬,扭頭回來,下意識躲了一下祝眠伸過來差點碰到他眼皮的手。
“還有一點。”祝眠專注地用剛擦幹淨的指節去蹭宋什懿下眼睑的污漬,不知道是落葉的碎渣還是什麼,像一顆痣一樣粘在宋什懿的皮膚上。
宋什懿抿着嘴托住祝眠的手肘,沒再動了,還特意彎了一點膝蓋讓祝眠不那麼累。
下一個鏡頭很簡單,就是祝眠拉着宋什懿的手腕,兩個人在泉水中朝着入口狂奔,終于一鏡過。
于是祝眠和宋什懿就這麼直接手拉着手上了岸,各自接過助理遞過來的浴巾擦幹身上,又被謝與柯一人塞了一個暖水袋:“辛苦啦。”
祝眠确實累,這會兒天色也暗下來,氣溫也低了不少,整個人無意識細密地發着顫:“沒事。”
宋什懿脫掉被浸透後格外沉重的外衣,隻剩打底的裡衣,一邊披上浴巾,一邊應道:“沒事,他辛苦。”
謝與柯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擡手撺掇着兩人上車:“快回去吧,明天給你倆放假,回去好好休息,記得吃點感冒藥啊别感冒了。”
祝眠随便接了幾句,仗着自己身體好不愛生病,一點不着急。
但宋什懿急,直接掐着祝眠的肩膀上把人硬推着塞進了車後座,隻留下一句:“拜拜,等會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