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偌已經在他前面敬了一杯,祝眠也舉着杯子站了起來,道歉着:“實在不好意思,我吃了退燒藥,隻能以茶代酒了。”
“沒事沒事,這個身體重要嘛。”
祝眠感激地彎了彎眼睛,将茶水飲盡,站久了又隻覺得頭暈,眼前也猛地暗了一下,扶着桌沿一下沒緩過來。
“你沒事吧?”齊偌也沒坐下,順勢走過來,關切地問着。
祝眠搖搖頭,神經被燒得敏感不起來,連齊偌挽上他的胳膊都無法第一時間察覺。
“來,我扶着你坐下吧。”齊偌語氣沒什麼不對勁,範洪也正在另一邊敬酒。
祝眠也沒反應過來,被齊偌帶着往一旁沙發的方向退了幾步。
“不用了……謝謝。”他推拒了幾下,拗不過驟然加重力氣的齊偌,幾乎是被摁着坐到了沙發上。
齊偌低聲笑道:“你是真發燒了?還以為是裝的呢。”
她湊上來,用額頭貼上祝眠的額頭。
祝眠簡直被吓清醒了,猛地擡手推了一下齊偌。但病得沒什麼力氣,也隻是把齊偌推遠了半步。
好在齊偌也沒再試圖有什麼别的身體接觸,隻是反常地笑了笑,轉身重新加入了酒局。
沒人關注到這場角落裡的事變,僅留祝眠一個人跌坐在沙發上,臉色慘白、眉心緊蹙。
他表情陰晴不定,幾秒後,倏然擡臉看向窗外——
建築群鱗次栉比,很難擁有寬敞到一覽無餘的視野,城市規劃就算盡到最大努力,也隻能做到看起來不夠擁擠。
從這個角度延伸出去,不止一個足以觀測的窗台。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就算有什麼緊急預案,也沒辦法提前留下證據。
隻能依靠本能反應,沒有審時度勢的時間了,祝眠艱難地咽下喉間腫痛,虛弱地朝外間喊道:“小旗。”
小旗隔着屏風在另一桌坐着,聞言連忙擠了過來:“怎麼了?”
“我們的航班是幾點的?”
小旗打開手機檢查:“明早九點。”
祝眠點點頭:“那好。”
他深吸一口氣,撐住沙發站起來,用僅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低聲道:“接住我,然後去醫院吊水。”
“啊?”
小旗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看祝眠已經整個人失去意識、虛浮脫力,作勢就要向前栽倒下去。她瞬間連叫都叫不出來,沖上前猛地把人扶住:“祝眠、祝眠?”
祝眠不省人事,僅剩一點力氣支撐着自己,不讓兩個人真的一起摔倒。
“祝眠?你沒事吧?”小旗着急地企圖給祝眠強制開機,終于鬧得一桌人都投來視線。
“怎麼了?”範洪連忙放下杯子跑過來,也是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這可是她手裡好不容易擠出來的一個小流量藝人,可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出什麼差池。
但事實上,就算兩個人一起努力,也無法喚醒一個裝睡的人。
“姐……”小旗手足無措地看向範洪,多了一個人使勁,能把祝眠勉強撐起來,才顧得上心神流轉,終于回想起祝眠的囑托:“去、去醫院!”
一通兵荒馬亂,範洪又是跟平台方道歉,又是給司機和附近的醫院打電話,希望以最不動聲色的方式把祝眠送進病房。
明星進個醫院還是有很多八卦新聞可寫。祝眠原本就深陷輿論漩渦,最近好不容易風評恢複過來,可不能再出點什麼亂子。
但畢竟是公共場合,等祝眠在單人病房裡睜開眼睛,他進醫院的詞條已經穩穩挂上文娛熱搜了。
“洪姐。”祝眠喊了聲,虛弱地坐起來揉揉眼睛。
他剛剛半真半假地裝暈,上了車之後卻真的燒到睡過去了,這會兒也是真的剛醒。
“手手手!别亂動!”小旗沖上去摁住祝眠打着吊瓶的手:“她去跟謝制片打電話了。等會回來。”
祝眠點點頭,原本紅潤的臉頰透露着一股不自然的病色,燒得泛起細小的血絲。
小旗心有餘悸:“剛到醫院的時候你直接燒到了三十九度!腦子還好嗎還能記住台詞嗎?”
“沒事……”祝眠自我感覺良好:“我手機呢?”
小旗遞過去。
祝眠摁亮手機屏幕,瞬間被閃動而出的幾百條消息晃得眼球刺痛。
分别來自主演群、周語洲、謝與柯,和宋什懿。
祝眠一個個按順序點開。
這些消息都差不多是在他被推進醫院的照片沖上熱榜之後發來的,韓靖羽關切地在群裡問了兩句,周語洲在私聊裡爆炸發了好幾排問号問他怎麼回事,謝與柯演大好人安慰他身體要緊好好休息。
祝眠妥善地回答完,正要點進宋什懿的聊天框,宋什懿就來了一條新消息。
【宋什懿:好點了?】
祝眠正要回複,就看一條新消息迅速蹿了出來,多少帶點怨氣。
【宋什懿:怎麼還沒輪到我。】
祝眠顧左右而言他:【頭好疼啊。】
【宋什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