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騙的吃軟不吃硬取向者。

宋什懿忍不住暢想了一下，但還是見好就收，把臉抵在祝眠肩膀，很乖巧地：“我來之前已經塗過了。”

那好吧。祝眠垂下目光，謹慎地避開宋什懿身上的傷處，返還了半個擁抱。

為了找回理智，祝眠開口轉移話題：“你明天拍多久？”

“上午三個小時，下午……需要跟你配合，可能更久一點吧。”

宋什懿的聲音太像是在哄睡，聽得祝眠半天沒說話，許久才用告知的語氣生硬道：“我明天不會出錯。”

“好的。”宋什懿拍拍祝眠的後背，展示了對祝眠的全方面肯定：“祝老師肯定是表現最好的，那就拜托你讓我早點下班啦。”

……

搭建好的建築足足有十幾層樓那麼高，還好宋什懿并不恐高，不然全部都得換成綠幕拍攝。

《瘟神》是架空題材，美術設計也格外燒錢，實景搭建的建築風格詭麗生動，多輔以浮雕走獸，并不太過莊嚴。

但很擋視線。祝眠站在樓底，擡起頭都看不到宋什懿。

劇本很簡單，助跑一段，接住緩慢被威亞吊着飄下來的宋什懿。

聽起來沒什麼工作量，但實操起來問題很大。

“看着太假了。”梁铮舉着對講機，表情糾結。

墜樓墜樓，必須得讓人看着就有危機感才行。那麼慢吞吞飄下來，衣擺都不怎麼動一下，誰看了都知道是假的，怎麼産生代入感。

謝與柯歎了口氣：“我該給你租個蹦極設備的，對吧？”

梁铮獨自斟酌片刻，還是按下了對講機，對樓上道：“威亞能放得快點兒嗎？”

手裡拿着對講機的工作人員看了看宋什懿，猶豫着沒開口。

“能嗎？”宋什懿站在樓台邊緣，轉過臉問。

工作人員點點頭，話裡有話：“單純技術上來說是可以實現……”

樓下，梁铮握着對講機等待，走着神已經開始想要怎麼改分鏡增加視覺沖擊了。

但幾秒後信号燈驟然亮起，宋什懿有些失真的聲音傳出來：“我沒問題。”

梁铮眼神一亮，鄭重且真摯道：“辛苦你了。”

她語畢，放下對講機舉起大喇叭，對着祝眠呼喚：“等一下宋什懿會快一點降下來，祝眠你快點往前跑就行。”

祝眠站得有點遠，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一個古裝小人，似乎對這句話進行着閱讀理解，幾秒後才比了個“好的”的手勢。

“那來吧，先走一遍。”

宋什懿按照劇本，猛地從台沿一躍而下。

威亞的速度調得更快，但顯然不會快過自由落體，因此比起蹦極而言還是溫和許多，宋什懿還很有餘力顧及表情管理和肢體動作，最終精準地砸向祝眠。

“……”

針對這一畫面，站在梁铮背後的紀言對着監視器翻了個白眼。

這邊，祝眠等宋什懿找穩重心後才松開支撐的力度，對入手的溫度十分擔憂：“上面這麼冷？”

“是有點。”宋什懿淺笑着回捏兩下祝眠的手：“多跳兩次就不冷了。”

祝眠沒說話。沉默的片刻中，梁铮已經又看了遍回放，滿意地搓搓手：“挺好的哈。那我們正式來一條？”

宋什懿感覺到自己又被吊車拎起來，放松重心，一邊上升一邊跟祝眠招手：“拜拜，等會見。”

祝眠臉上笑意留存的時間很短暫，即便知道沒用但還是忍不住叮囑道：“小心點。”

太高了，祝眠沒辦法說服自己完全不擔心。

但他昨晚又放過大話，不想讓宋什懿因為自己而多工作那麼幾分鐘，因此精神更為緊張，覺都有點沒睡好。

畢竟祝眠看過宋什懿身上的情況，明白那些淤血的分布和色澤，甚至疼痛的程度。最嚴重的部位，也最受壓迫，每一次上升或下落都是二次傷害，卻不能被表露出分毫。

祝眠頂着日光仰視，目睹着宋什懿被一點點拽離視野範圍，最終消失在最高的邊緣。

他也後退到原來的位置，沉下一口氣。

……

在精神的極度緊繃下，祝眠和宋什懿配合得格外好，動作甚至比走戲時還要順暢很多。

梁铮目光緊盯着監視器，來來回回看了兩遍，舉起喇叭：“非常好啊兩位演員老師，但是我們得再保一條。”

她放下喇叭，指着暫停定格在某一幀的監視器，偏頭問副導演：“這個角度是不是有一點偏了？剛剛吊車挪位置了？”

副導點頭：“看着确實有一點，我讓人去跟他們說一聲。”

謝與柯立在一旁，眉頭微蹙：“是不是威亞歪了？整個動線有點奇怪。”

“我看不出來。”梁铮搖搖頭，舉起對講機：“威亞老師在嗎？麻煩下來給演員檢查一下設備。”

幾分鐘後，威亞師助理從樓頂一路小跑下來，繞着宋什懿檢查了一圈，回道：“沒問題。”

另外一邊，副導助理也從吊車旁邊趕了回來：“吊車師傅說沒動過。”

找不到變量，副導摸着下巴審視片刻：“難道是演員重心不穩？這麼高又這麼冷，對核心力量需求應該挺大的吧，不然讓演員休息一下？”

于是副導助理又跑過去跟演員協調，跑回來帶回消息：“宋老師說不用，可以直接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