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無聊嗎?”祝眠對宋什懿不好好躺着随地亂跑的行為并不贊同,忙過來洗了手接過碘伏。
“是有一點。”宋什懿退了一步抵在盥洗台沿,實話實說了一秒,又馬上轉移開話題:“我看到今天的通告單了,怎麼排這麼滿?”
他側過臉,不太在意地關注祝眠的表情:“很累的話,還是讓小方來吧,不然也耽誤你睡眠時間。”
祝眠取出棉簽的動作一頓,辨不明表情地看過來。
一直到宋什懿心虛地垂下眼,祝眠這才開口笃定:“你在焦慮?”
“……一點,不多。”宋什懿弱弱地湊過去,如果不是受傷行動不便,這會兒已經把下巴擱在祝眠肩上了。
“為什麼?”祝眠把手上的東西放在一邊,十分嚴肅認真地對待此類話題:“擔心複工時間,怕耽誤進度?”
宋什懿回避視線不吭聲,隻是幾秒鐘的時間就讓祝眠抓住他表情中未能掩飾好的其他情緒。
祝眠回收自己歪頭偷看的動作,心下了然:“還是因為傷口?”
宋什懿不情願地抱住祝眠的肩膀,聲音略顯沉悶:“雖然大概不會對我的事業生活造成什麼影響,但真的很不好看。很不,非常不,特别不。”
突如其來的年下實感。
祝眠擡手拍拍宋什懿的後背,輕聲安慰着:“傷口還在愈合,等恢複好了就不會這麼嚴重了。”
宋什懿沉默半晌,隻是說:“我不想你看。”
“可以啊。”祝眠表情鎮定,倒是答應得輕快,後半句就要圖窮匕見:“不讓我來的話,你想選誰?劇組裡的人都不許,我會去聯系專業醫護。”
很努力地憋了半天,宋什懿還是沒忍住偷笑了一下。
他好像被哄好,又極其包容祝眠的占有欲,找回重心站穩了,坦然接納着祝眠的注視:“這樣嗎,那我當然選你。”
祝眠很隐蔽地翹了下嘴角。
出院後的換藥其實就是定期為傷患處消毒,沒什麼技術難度,因此不需要專業人士參與。
祝眠已經提前查閱了所有資料,審慎地将一切有可能間接或直接接觸到傷口的部位以及物品消毒了個遍,最後帶上了口罩和手套,開始了正式步驟。
宋什懿坐在椅子上,朝祝眠仰起臉,被很輕很關切地揭開覆蓋在傷口上的處理痕迹。
但他看不見祝眠的動作或者表情,隻能感知到傷處的刺痛,或是磨蹭。
“……難看嗎?”宋什懿在沉默中有些坐立不安。
“它隻是道傷口。”祝眠語氣冷靜,微涼的指腹扶住宋什懿的下颌,聲音輕得像一次呼吸:“傷口有什麼好看難看之分嗎,傷口隻需要好好恢複就行。”
控制住棉簽,已經接觸過的位置不能碰到第二次。祝眠處理好最後一遍,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拆開嶄新的無菌紗布,重新将傷口包紮起來。
“好了。”祝眠後退兩步,這才摘下口罩:“起來吧,回床上躺着。”
“那你呢。”宋什懿眨眨眼睛。
一秒,兩秒,祝眠自認為已經思忖得足夠慎重,掏出手機:“我跟小旗說一聲,今晚留在這裡陪你。”
宋什懿眼睑微彎,适時給予肯定:“對我這麼好。”
祝眠并不接話:“你傷口怎麼樣了,躺下的時候疼不疼?”答應是答應了,該有的避險措施也得備上。和宋什懿躺在一張床上,祝眠對自己的前科簡直記憶猶新。
莫名其妙摸到胸口也就算了,萬一不小心碰到傷口怎麼辦。
“比前兩天好多了,大概隐隐作痛的程度。”宋什懿收斂地描述,已經為祝眠找好借口:“你躺我右邊,肯定不會碰到的。”
話是這麼說,但等祝眠洗完澡穿着睡衣掀開被子的時候,宋什懿還是再一次悔恨起傷勢的不合時宜。
雖說是受了傷才有突破口給他上位,但這日子也真是太沒盼頭了。
親不能好好親,抱也沒法好好抱,就連躺在一張床上了都隻能平躺着,簡直殘忍。
“你就不能離我近點嗎?”一點溫度都沒傳感過來,宋什懿很有怨氣。
祝眠歎了口氣,把那點塌陷的被子撐平,側身滾了過來。
差一點到呼吸交融的程度,宋什懿終于滿意了,雖然毫無睡意,但還是擡手關掉了燈,“你還要早起,睡吧。”
“好。”祝眠冷靜回答,實則眼皮都沒掀起半點,兀自思索着怎麼能在沒有道具的前提下綁住自己的雙手。
這麼近的距離,簡直像是有磁性,就差一閉眼一睜眼了。
祝眠伸手戳了一下,沒來得及施力的肌肉手感軟韌,輕輕下陷,然後就被宋什懿反手捉住指節,硬生生擠進指縫。
“不要這樣。”宋什懿獨自哀怨:“真的要趁我沒有反擊能力的時候占我便宜嗎?”
祝眠用手指夾宋什懿的指根,絲毫不承認:“睡覺。”
又被一口氣憋回去,宋什懿顧及計算祝眠的睡眠時間,還是撒氣一般把祝眠的手松開了。
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