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茶水在柔答應胸前的衣襟處洇濕了一大片,柔答應低着頭,看不清情緒,偶爾有幾滴眼淚落下,融進胸前那一大片的茶漬中。柔答應抽泣着告罪,不忘為自己辯解:“聽聞貴人在閨閣時,舞藝名動京城,想着貴人若是能發揮長處,吸引皇上注意是遲早的事……”
“遲早,遲早,我等不了了!”娴貴人焦躁地打轉,“皇上若是再注意不到我,就要把我忘了。”
娴貴人苦笑了兩聲,捧着柔答應的臉頰猛地擡起,說給柔答應聽,也是說給沈知微聽。“你以為我不得寵,皇上就會注意到你們了嗎?别做夢了,皇上有皇後,有四妃,有六嫔,下面還有衆多貴人、答應,有些人一年都見不到皇上一次,比如說你們兩個。我沒機會,你們更不會有機會。我若是失寵了,閑月宮隻會變成一座冷宮,你們就等着給我陪葬吧。”
柔答應頭垂的更低了,身體忍不住發抖。娴貴人卻沒有停下的意思,依然在癫狂地說一些胡話。沈知微幾次想要為柔答應解圍,都被娴貴人的怒吼聲制止。
直到娴貴人發洩完,柔答應和沈知微才互相攙扶着離開。
二人都遭受了嚴重的身心折磨,此刻都不想再說一句話。
新月殿内,青雀監督着娴貴人喝安神藥,直至一碗藥見了底,這才放下心來。
娴貴人清醒過來,自己也對剛才的反應心有戚戚,她不知今日是怎麼了,本來将沈知微叫來,是因為沈知微病好後遲遲不來請安,以為沈知微對她心生怨怼,想要教訓提點她一頓的。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被沈知微一激,她便沒了章法,說出好些大逆不道的話來。
娴貴人想想都後怕,暗自記下了今日之仇,心想待瑤池宴結束後,她定要給沈知微好看!
青雀在一旁觀察,見娴貴人小臉雖然仍是白的,但神情已經恢複了平靜,這才試探地開口:“主子……其實柔答應的推薦不無幾分道理。主子素來舞藝第一,琴技第二,若是真能在瑤池宴上一展風姿,何愁讨不了皇上歡心呢。”
娴貴人撇了她一眼,沒好氣道:“皇上又不是沒看過我跳舞,沒有新意,他不會喜歡的。”
青雀思索着,突然“噗嗤”一笑。見娴貴人一記眼刀殺過來,青雀慌忙說道:“小主要新意有何難,奴婢剛才還見到一樣呢。”
青雀賣弄道:“适才我去後院找沈答應和柔答應時,見二人在後院豎起了一口天鍋,好像在煮什麼東西。她們煮的東西可香了,整個後院都充滿了清甜怡人的花香,比榮妃娘娘宮中焚的萬合香還好聞。我找柔答應身旁的侍女小蝶打探,小蝶說兩位答應在提煉花露,若噴灑在衣物上,可步步生香,若是小主能身穿有花香的衣衫獻舞……”
娴貴人扶着桌角坐直身體,通紅的眼眶閃爍着光芒:“此話當真?”
青雀點點頭,“千真萬确。小蝶是個沒心眼的,我吓唬她兩下,她全都說了。”
娴貴人恍然,想明白後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這兩個賤人,剛才問她們時什麼都不肯說,背地裡竟有這樣的謀劃。沈答應可惡,那個柔答應更可惡,在我面前裝柔弱扮可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了她呢!若不是被你發現了,怕是哪天她用花香勾引了皇上去,我都還蒙在鼓裡!”
青雀恭敬地侍立在一旁,“上蒼眷顧小主,一切盡在小主掌握。”
娴貴人勾起唇角,“派人盯好她們,花露一旦做好,立刻禀報我。閑月宮出的東西,自然要先送到我這裡。她們兩個若是不識擡舉,我們就好好教教她們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