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好氣說:“她讓你教你就教呗,裝模作樣問我做什麼?”
“我不是怕少爺您想親自教她嗎?”
唐明搓搓手,提前退了一步,才讓唐季揚沒敲到他腦袋:“我大部分時間在山上,教什麼教?況且她問的又不是我,我還上趕着求她教她不成?你覺得我很賤?”
見少爺惱羞成怒,唐明不由腹诽,賤不賤是不知道,總喜歡眼巴巴靠上去倒是真的,不然昨晚讓他提燈先走,自己摸黑等着雲洇姑娘做什麼?
若唐季揚知道唐明這般想,定要狠揍他一頓不可。可惜他也實在不争氣,非要身體力行證明唐明想得對,有些别扭地招手将雲洇叫停,說:“師父讓我給你也帶些橙子,你快過來拿去。”
“不要。”雲洇牽着馬頭也不回,走得幹脆利落,于是唐明果見少爺拿着果子眼巴巴跑上前去追她了。
……
因洗馬耽擱了些時間,等雲洇牽馬到集市上時,幾乎已沒什麼人在。
這倒沒關系,包袱裡的藥水藥粉本就是拿到通陰堂去換銀子。集市會散,通陰堂可不會。
通陰堂專替百姓處理喪葬事宜,自然也包攬入殓一環。故店内除了常見的香燭紙錢,也陳列入殓師所用的髓液與妝粉,雲洇正是來賣這些東西的。
那掌櫃與雲洇相熟,見她來,笑着問:“今日怎就你一個?阿婆呢?”
雲洇将二十瓶髓液與幾罐妝粉拿出,請他過目,含糊說:“她腿腳不便,以後就隻我來了。”
陳掌櫃了解,打開一瓶髓液嗅嗅,又拿出罐妝粉看了看,甚是滿意:“本來你幾月不來,那些入殓師還抱怨店内賣她們的粉液質量下降,這下終于能堵住她們的嘴咯。”
說着,他便開始點數:“價錢還按老規矩,髓液一瓶五錢,妝粉一罐八錢,行嗎?”
雲洇點點頭,正等着掌櫃數好銀子給自己,一旁傳來争吵聲,她定睛一看,這不是南水縣那位新來的入殓師嗎?
何田田正與店小二讨價還價:“十錢,不能再多了。”
那店小二心裡直呼倒黴,苦着臉:“田師,你拿了兩瓶髓液,一罐妝粉,至少也要二十錢,哪能這樣砍價的?”
何田田不為所動:“我來了這麼多次,不該有些折扣?”
第二次來也算來了多次?店小二無話可說,不想再糾纏:“咱們掌櫃的在那,你去問他吧,他同意十錢我就立馬給你包起來。”
何田田順着他手所指方向看去,就見一有些眼熟的小姑娘看着自己,正想着她是誰。雲洇已走過來,手中正拿着她所想要的髓液與妝粉:“給你。”
“你是誰?”何田田語氣冷硬,一張臉上盡是防備:“我不白得東西。”
“我也是南水縣的入殓師,昨日在水鬼坡我們見過的。”雲洇不容分說将那粉液塞入她手中:“并非白給你,你得給我十錢。”
何田田冷哧一聲,手一松,藥瓶藥罐摔到地上,所幸沒有摔破,隻打了滾兒轉了幾圈。
“這些怎麼可能才值十錢?沒安好心。”
雲洇不解:“既知如此,你還為難那小哥做什麼?”
“關你什麼事?”
何田田語氣極沖,陳掌櫃心疼那些藥,反駁道:“這可是洇師自己做的,放店中賣三十錢都多的是人搶,你竟還不要?啧。”
見掌櫃也将它當寶貝,何田田心一動,改口說:“那我要了,十錢是吧。”
“不好意思,我不想給你了。”雲洇淡淡一笑,伸手将地上藥瓶撿起,轉手賣給了掌櫃。
“你耍我?”何田田氣急,又礙于店中其他人在,也不好動手去搶。
雲洇沒看她,徑直轉身離開:“是你自己先不要的。”
本想着均為入殓師,與她處好關系才是,雲洇才主動示好,但這麼一看,既沒必要,也不值得。
小小年紀,拽什麼拽?何田田哼一聲,對掌櫃毫不客氣:“十錢,賣不賣?”
“不賣。”
陳掌櫃直截了當,絲毫不慣着她:“二十五錢一口價,愛買不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