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彎了嘴邊弧度,他解了安全帶,從主駕駛位下來。
讓位,叮囑,“小心些。”
薛芙說了謝,代替了他的位置,掌了方向盤,在葉明禮慢點再慢點的啰嗦下,重新又開向了最頂處。
去抓那對逃跑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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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背叛的事,薛芙也挺幹脆。
推開了上前要先解釋的林敏,不和她牽扯,是非分明,一巴掌先給孫澤銘。
見他還護着楚楚可憐掉着淚花的前妻林敏,她扔了他的求婚戒指,罵了他慫貨,也沒理孫澤銘追上來,同她再解釋,她又一巴掌打在了孫澤銘臉上。
聲音脆響,勁一點也沒收。
坐在車内的兩個男人不同程度地倒嘶一口氣,替着外頭的人臉疼。
他們雖說一起長大,可一點也不知道從小參加運動會跑兩步都費勁、容易上氣不接下氣的人能有這般扇人力氣,還上腳踢了人高馬大的孫澤銘,讓人挨痛,勁不小。
但,男女力氣本來也有差,孫澤銘死死拉着薛芙不放,薛芙一米六幾的身高在他面前,顯得嬌小,力氣其實真也沒人家大,她推搡了下,就被孫澤銘倏地連拖帶拽地拉到了懷裡,箍住了。
兩人在雪下,他抱着她,她冷漠以對,垂着手。
孫澤銘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是越抱越緊,手臂用力,薛芙卻是越聽越不愉快,咬唇,一臉倔強不服。
她在應話,但表情明顯冷靜而克制。
“好像,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姓孫的,看樣子也不敢動薛芙,隻有挨打的份。”
“嗯。”
“出來之前,我連馬甲西裝都脫了,都準備上來教訓教訓這姓孫的了,但是我們薛芙,眼淚沒有,戰鬥力爆表,我真是白白擔心了。利娜還給我傳了簡訊,讓我替她也打兩拳,這,機會也沒呢。”
葉明禮讪讪,雙手抱頭,後仰看戲,嘴邊帶着絲嘲笑。
宋濯摩挲着指腹,也隻說了,“等她吧。”
葉明禮往前傾身,托了托眼鏡邊,又說,“果然還是你最了解她,薛芙就不愛聽别人道聽途說,隻信她眼前看的。這下子,也能讓她知道,那小子就是花,還想坐享齊人之福。薛芙是他能這麼對待的,啧。”
但他也蹙眼疑惑,“宋濯,你說宋淩霄他管這件事做什麼?你真的确定,他對薛芙不上心?”
宋濯沉了下眼,情緒一直在低雲層,“不是說了。”
“那真是奇怪......難道宋淩霄和孫澤銘有仇,非得揭發來解氣?是孫家人和騰亞搶市場了?之前還傳騰亞打算給旗下極星v系列汽車配備無人機系統,孫家也有合作意向,看來是黃了,是吧。”
宋濯沒應,拉開了中控台的儲物格,拿了煙。星火明滅幾瞬,溫焦在口腔内轉,又抿了出來,薄白的霧氣遮了他的黑瞳,有點高壓比賽後又坐了長途航班連軸轉的倦。
隻能靠着一點煙草來醒點神。
“騰亞集團内部決策的事,我不清楚。”
他落下車窗,夾了煙,手落在了車窗沿。
百無聊賴時看了眼被孫澤銘掩護坐在車内的那個對象,林敏。
他們都不是事件的中心,是圍觀者。
在這間隙裡,清閑得,留意到了對方投來的打量目光。他們很自然的站隊分明,彼此有敵意、有探索,更有不知道塔下人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談完,結束這夜紛争的無奈。
他們進不去事件中心,等着審判似的,留意着他們的朋友動靜,不能去過多幹涉。
相隔數米,同樣的情緒,有點燥。
林敏先移開了濕潤紅腫的眼,又去看了旋渦中心。
宋濯和葉明禮點了煙,白霧缭繞指縫,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這場審判也沒太費時間,錯對很明顯。
塔下的人談不攏,薛芙很快就掙脫了孫澤銘的懷抱,回了車内,攤手,找宋濯也要煙。
人是卷着冷意進來的,指尖微泛白。
宋濯翻轉了煙口遞給她。
她很快抽完了一支,卻也沒享受到半絲煙卷的溫麻,很急嗆了下,又要了第二支,車外孫澤銘站了會兒直直看向他們車内,看到了為薛芙撐腰的兩個朋友,也對上了副駕駛懶倦同樣也抽煙的宋濯的視線。
風是真冷,銳利得碰臉都有痛感了。
孫澤銘斂目,輕呵了聲,撿起了薛芙丢的戒指,握在掌心成拳,踢在了車前蓋上,驚得車内的林敏縮了縮,讓車内的女人又瞬地捂了嘴哭。
他煩,但也做不了什麼,薛芙很堅決,他也無從解釋一時的鬼迷心竅,就垂喪返回了車内,開車帶走了林敏。
塔下重歸了平靜,薛芙他們的車内也是,也不用問結果,都知道其中的兩敗俱傷。
兩三支煙過去了,宋濯垂眸看向薛芙空蕩的中指,問,“回家?”
薛芙點了頭,挂上了安全帶後,沒什麼戰鬥力,靠着椅背,沉在一口酥麻中,不太想應話。
又忽然,被宋濯接過半截還在燃着煙管,壓在了一個獎杯盒裡,她手上空虛,溫和焦麻都沒了,就甚是不耐地看向宋濯,眼裡有怨。
垂目,看到了他手上那盒子上内裡的英文“Pole Position Award”,想起什麼,她搖頭,擡眼冷靜問道,“現在圈速第一的還是孫澤銘嗎?”
宋濯難得有點笑意,問,“你想比?”
“我試用期能不能提前結束就靠這單了,怎麼能不比。獎金拿了,我請你們吃日料。”
葉明禮在後座,拍拍薛芙,覺得薛芙今晚實在賭性大。
而且恢複得也太快了,一點悲春傷秋都沒有,還惦記着她的轉正和她的合同傭金,和當年她的第一場戀愛相比,截然相反,當時是眨巴眼睛就要哭,談利娜也陪了她好多個不眠日夜,現在卻已經是銅牆鐵壁,萬傷都不侵。
于是他搭腔,“薛芙,不應該先賠我車的維修費嗎?還有,如果要十拿九穩赢下比賽的話,這車應該讓宋濯開。”
宋濯未等她确認,已動手打算松了安全帶,輕言,“我來吧。”
這種比賽,對宋濯來講,其實隻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沒有難度,也能很輕松地拉高位下地,一趟的事。
薛芙掃了眼前。
塔下,其實也不止他們兩輛車,這裡是賽車的回程點,每輛車都得經過。平台上,還有提前結束比賽在高塔欄邊看夜景的。
他們的這番動靜都讓有些車落下車窗來瞧了。
薛芙按下旁側的安全帶,扣了下去,讓宋濯坐回來,她亮了車燈,說,“别添亂,你是簽了車隊的人,參加這種地下車賽在合同裡是白紙黑字違約,還得被罰賽的。就算你是宋淩霄的親堂弟,人多口雜的,誰能保證簽了保密協議的人不找事不爆料,我的事我自己來。”
葉明禮重新傾回了後座,自行先扣好了安全帶,見薛芙态度都和緩了,車内氣氛好許多了,又是往日和諧友愛的氛圍,笑,“這你都知道,其實還蠻關心宋濯嘛。”
他充當和事佬。
而薛芙嗤了下,不入套,冷冷回,“關心他個屁,這是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