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爽利。
一直僵着,誰也不讓。
若不是有人聽見了點樓上動靜,以為薛芙摔倒了,朝樓上喊了句薛芙你還好嗎,聲音越來越近,還要上樓,他們還得繼續。
無息的較量裡,薛芙先瑟縮了身影,應了樓下沒事,将手松開。
門關了,上了鎖。
一下子掩去了兩人交疊合縫的身影。
“明天,和我去首都。”
“沒空,明天是難得的周末,我約了松太。既然你們給我送了人,好壞,我都得嘗嘗,我能和他好好耗,還有孫澤銘,一天談不完,我......”
忽地,被人拉着腳踝扯進身,生生撞上了闆硬,被單因此成了皺,她也仰了頸,霎時失聲。
咬唇,臉失了血色。
想出聲。
可又不能出!
“我,你都受不住,更何況那兩個。”
長發絲落在了潔白無痕的枕頭上,薛芙聽着嘲笑,壓着不平的呼吸,冰冷的腳踏在了宋濯的肩上,抵着,酒意更上頭了,她微出了汗,擰眉看着他,屋内的燈沒開,隻有帶有歲月感的方窗透了光亮,将他們兩人的身影拉扯在了一起。
他半跪在床尾,手兩指嵌入衣領内,從上提了衣服,揚在了旁側,瞬間露出精壯的臂彎和疏冷輪廓,側了臉,垂視着她。
她其實看不太清楚宋濯的表情,光線折了一半,他一半如癡魅,一半如惡魔。
但是對于他的意圖......
腳被重新放置在了肩上,薛芙微抖了下,床單擰旋,腳又滑落些許,從踏着的那塊胸膛肌肉上能察覺得到,他起伏,躁動,不安,同樣也在微微出汗,吐息綿長,掉了冰冷的殼,是分分鐘想侵吞了她。
不帶憐憫。
而在剛進門的時候,他們還不是這樣的。
屋内沒開燈,方向也不難辨認,宋濯的房間,他們都熟悉,他生活了二十來年,物件方位一直沒變,床擺在正中靠牆,書桌在窗沿邊,一排頂格衣櫃靠入門牆。
屋内整潔,沒有多餘雜物,不用開燈,都能盲走。
對于薛芙來講,這房間,也占了她青春期大半時光,白天來,晚上來,甚至宋濯不在,她也來過,以前周末家長們上班不在,中午,她、談利娜、葉明禮,宋濯,四個人就在這個房間裡開空調,補習完後,在這裡吃冰午休,其實跟回自己家沒區别。
但現在,抱着她的人腳步停頓在了中央,她卻慌了,懸了他脖頸,撲騰小腿,死活不肯下,“不要!”
宋濯在暗影裡歎息,說,“你到底在别扭什麼,大冷天,就這麼睡在外頭,不怕感冒。”
“就不要在這!我冷死,感冒,也是我自己的事。”薛芙更抗拒,要從他臂彎裡下來,不肯落在床上,幾下掙紮,人就要掉落,宋濯往内攬回她腰際,任她在懷裡不安分,轉了個方向,放她在房間的書桌上,圈着她。
“介意什麼?”
“介意你床髒。”
“鋪了罩,不髒。”
“你多久沒打理過了,怎麼可能不髒。門口挖過道,修過水管,改過電線,煙塵滾滾的,你不回來,又知道多少。”
燈還是沒開,薛芙不領情,伸了腳在桌上,往後一退再退,坐到了窗沿邊,籠了一身銀白的光,倔強如牛,伸手推抵着宋濯,滿眼怨氣。
再往後退,就貼上了陳舊的窗沿,方格子窗已有年歲,幾片透明玻璃沾着雪花,在風的撞擊下看起來搖搖欲墜的。
也很冰。
她嘶了一聲。
宋濯擔心着她,不由分說往前扯了她一把,将随手帶進來的毛毯,也蓋她身上,聲音凝冰,說,“我弄好就是了,别動。”
“不用弄,我不待在這。我和孫澤銘聊完,就要走。”
宋濯捏着她手腕,再次冷了聲音,強調,“你和他能聊,怎麼和我不能聊。我也聊聊,沒其他意思。你不睡,我也得在這睡。”
薛芙被蒙了一頭黑,從頭扯下了蒙臉的蓋頭,發絲起了靜電,亂七八糟的淩亂,她嗤着,“外面不能聊嗎,非得進這裡聊,還得把我挖起來。”
這話,怎麼那麼像男人在床上,說進來就蹭一蹭,絕對不動你那樣,那麼不可信呢。
“我也困了,在外頭不方便,也浪費時間。索性,一起。”
“一起?”
這麼順便?
薛芙眼皮起小褶,白了他一眼,就想問問他,自己聽聽自己說的話,荒不荒謬。
而見她不再後退了,宋濯讓開了空間,本來要應她的話,也要問她話,卻聽外頭有動靜,擰眉而停。
樓下的人上來了,沒見到薛芙,走去陽台,影子從他們房間門口略過。
兩個人在暗裡都靜了下來,吵鬧沒了,靜靜看着那來回的黑影。
外頭的人又叫了一聲薛芙,沒有應,又過了會兒,停在了房間門口,自言自語,分明看見沙發邊有幾個東倒西歪的酒瓶子,還在晃蕩着的,也明明聽見薛芙剛剛在二樓應話了,怎麼就沒人了。
那人不信邪地又去角落裡看了一遍,見薛芙的合同還落在原地。
二樓本來就有兩個樓梯,室内一個,室外邊側有一個,繞了哪邊下去,錯過了,也不好說。
估摸着天府雅苑一向治安不錯,也就沒糾結,說了句奇怪,就也迷迷糊糊走了下去。
黑影離開,地闆門縫重新歸了白。
房間内,靜止沒動的人,才又看了眼對方。
薛芙松了呼吸,心恢複跳動說宋濯,話沒饒過他,“看你幹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