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就不聽大腦使喚地,手不安分順着他胸膛,順着褲沿,在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外頭藍楹花在盛着花期,展展搖曳,侵入了别的地方。
那一刻,世界寂靜,沉如甕底,讓宋濯要批判她的話停了,還凝眸凝息,臉色霎變,眉關成川。
她有病。
被他問了一句,她還哭,纏休不止,用了很多的借口,讓宋濯妥協。
于是,車庫門下落。
在一片暗裡。
她不懂,弄得他疼,基于理論,第一次實踐,完全不在道理上。很久很久,車内窗子上都挂起了水霧,花瓣都從頂窗飄了進去,落在了兩人間。
她被颠了下,差點失衡摔到後座去,又被拉了回來。
天氣太熱,車門牢牢關着,狹窄的車座承着兩個人,任誰都會硬生生地憋出汗,根本也探究不出究竟是熱的,還是悶的。
那個夏天真是将天府雅苑都罩在了火爐裡,焗得人腦子發懵,理智都放後。
耳邊是衣物摩挲聲,外頭,時不時飄進來屋裡頭一幫大人的說笑聲,可,更有做壞,而心髒狂敲肺腑的緊張。
薛芙整個人發麻,腦袋麻,手也麻,在多次調整後,才慢慢有序。
也緩緩地,靠在她肩頭的人,一身熱,吐息漸靜。
她低頭看着手掌,花瓣終于落在掌心裡了。
終歸,她又看見了那雙誤闖私域而水潤紅猩的眼睛,宋濯被她掌握在手上,她把控着他的情緒起伏,他微微出了密汗,手抓在了她小臂上,手掌脈絡凸起,眉頭緊了又緊,情緒難明,一隻手放在同樣熱出一身汗的人背上,而另一隻手則覆蓋在了眼上而茫然。
他好像不太高興。
聲音啞然得不行,有些低,“扶手箱裡有紙巾。”
“哦。”
“疼嗎,還是......”
“閉嘴。”
她也熱乎乎的,頭發都被黏膩打卷了,她靠在宋濯的胸膛上,仰頭看着他散溫熱,喉結緩緩落,緩緩上,一句沒再說。
但,所有纏着薛芙的旖旎畫面,終于她都親眼看了一遍,掌握了竅門,因而咬了唇,眼裡聚了月亮,得得意意地笑了。
她不安好心,是她拉宋濯進泥沼裡,玩這種替身遊戲的。
嘩啦——
薛芙在浴室裡清醒了腦子,沉浮了情緒,回過了神來後,實在難以光明正大地啟齒往日的為所欲為。
但所幸,她也沒有一錯到底。
她酒醒了就和宋濯說了,遊戲是遊戲,别認真,誰都可以喊停,告訴對方一聲就行了。
而他也告訴了。
就在今年四月,F1鈴鹿賽場上,他和林若瑤的婚事宣告了全世界和她。
隻是有件事,她有些不明白。
-
浴室門打開,薛芙出來。
宋濯沒坐在原地等她,而是站在床頭櫃的位置背着浴室門,接着電話。
通話的聲音小,聽見浴室動靜,他轉頭看了她一眼,也黑瞳微蹙。
薛芙飽滿的臉蛋上,額頭壓了紅痕,好像是在裡面趴着睡了一覺,又好像為了醒神,往臉上潑了水,一張粉白的臉濕哒哒地挂着水珠子,凝着水霧,看起來寒氣森森的。
鼻尖凍粉了。
冷水也直直地順着下巴,在滴,滲入了肌理,也滲到了衣服裡,濕發貼着流暢的鵝蛋臉,卷曲貼合,亂七八糟的,故意的一樣。
宋濯走上前,反手抹了一下,測了下她臉頰邊的溫度,對于她大雪天泡冷水的行為,不甚理解。
話對着電話那頭在應,他将她扯進了浴室。
“醫院那邊有探訪時間,别太晚。”
宋濯站得離薛芙近,單手從架子上扯了條毛巾給她,示意她很幹淨讓她擦掉臉上痕迹。
而隔着手臂距離,薛芙能聽見電話裡有女人在撒嬌,在說着,“你就放心我一個人嗎?你管宋淩霄呢,陪陪我嘛。”
薛芙接過了毛巾,見着鏡子裡頭,她身後,宋濯插着腰際,聽了請求的話,嘴邊有一絲無奈,但也笑着對電話裡溫溫說,“沒人能吃了你,你也可以不去,應付不了,或者等我回來再說。”
是林若瑤。
她要去見宋濯的父母,緊張,找他陪。
而宋濯在首都有事,不能陪,接着電話,一邊在哄着也商量着。
夜深人靜,浴室裡任何聲音都放大了,還有回音。
他連拒絕人,都是百年不變的迂回。
“也可以啊,或者我跟你先去一趟首都,再跟着你回來,我上次去首都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你辦事,我旅遊,不煩你。對了,你明天幾點飛機,我去找你,你現在是不是在天府雅苑?”
“在......”
聞言,在鏡子裡對上了宋濯停頓而來的視線,薛芙回過神來,被當頭敲了下似的,要問的事情也不問了,快速地抹幹淨了水滴,将毛巾挂回原位,拉擺了整齊,然後對着鏡子朝宋濯,無聲嘴型裡說,她要走了。
得了信号,她很體貼,不給人制造麻煩。
去了沙發邊拿上了合同和手機,穿上了外套,又從口袋裡拿出了樣東西,塞宋濯掌心裡,提醒他手臂傷口位置。
不想欠他的。
就繼續往門口走。
宋濯接着電話,低頭捏了那一管消毒藥膏,上頭貼着便利店的膠帶,心一頓,明白了意思,知道了她剛剛在懷裡發懵在看什麼。
也皺了眉,意識到電話内容她聽得見,于是三四步往前,落在她行進軌道上,低頭,摩挲了她的臉頰,有安撫意味,讓她别走。
薛芙不聽,從手臂下狼狽繞了過去。
兩人拉扯,誰也不聽誰的。
薛芙就被托了起來,挂在腰際,抵在門上。
砰的一聲,電話那頭都聽見了,好奇在問,“宋濯,你那邊什麼東西掉了嗎?”
兩人皆微愣,宋濯倒也不驚,回,“沒什麼,在拿東西。”
東西?
他才是東西呢!
薛芙不可思議,怨氣上浮,撲騰着想下地,但衣服摩挲聲讓她膽戰心驚。
“拿衣服嗎?這聲音,聽着像是拿羽絨服,你在屋内那麼冷,還需要穿厚衣服嗎?”
宋濯微微一低眼,薛芙穿着男士的羽絨服,的确挺厚的,應了,“嗯。”
薛芙瞬間大氣也不敢出,隻能無聲掙紮着,手都垂上了宋濯的肩,幾次三番在下滑。
宋濯就直接挂了手中電話,無奈問,“怎麼了?”
他還反問怎麼了。
“我,怎麼是東西了?”
他神色無恙,“挂我身上了,難道不是?”
薛芙臉漲了紅,被人當玩偶一樣托起,蜉蝣撼大樹一般,一點推不動,太丢臉,她又推了又推宋濯攬她腰際的手,也紋絲不動,常年舉鐵健身的人壓制住她,和控他上百公斤的賽車一樣,毫無壓力。
她憋着氣,但也忍不住橫了他一眼,提醒他,“放我下來,你電話又來了,不接,不讓她來,女人的第六感都很準,你會完蛋。”
宋濯按着她,接了,開了揚聲,眼神落在她這,開口問那頭的林若瑤,“還有什麼事?”
“不是,正在商量着事,你幹嘛挂我電話,我最讨厭人無緣無故挂電話,一點manner沒有!宋濯,你可别那麼嚣張。明天我決定自己去探uncle,也絕對會同他們告你狀。”
宋濯應了嗯,說了随便,直接又挂了。
然後電話又來。
又接,又挂。
兩個人來回鬧着,像是情侶之間的玩笑,沒界限,沒分寸,往前是情調,往後也可以是地雷,薛芙沒見過林若瑤,但是都能想象得出她此刻脾氣的火爆。
肯定,被宋濯的冷疏無禮氣得夠嗆。
她不也是嘛,被攔着,被控在門上,當“東西”挂着,她心頭聚着一把火,明明和宋濯的關系在四月就整理完畢了,鈴鹿賽場上的新聞一出,她也沒去打擾他半分,自動切割所有關系。現在卻莫名其妙往回糾纏往事,在這個夜晚裡,沒完沒了。
這太詭異了。
她應該要罵宋濯,罵得應該比林若瑤要狠的,扇他巴掌也該不手軟,可手機屏幕亮着,她隻能咬唇忍着,一點氣息都不敢出。
門闆薄,動一下就有聲,她僵得要命。
宋濯意識到她要滑落,擡腳頂了下,穩穩扣好,手給她作墊,眼神示意她别再亂動了,讓她伸手攀住他脖頸。
薛芙不從,實在堅持不住了,也隻抓他衣服邊緣,小指捏得都泛白了,根本無濟于事,又往下滑,被人又抱緊了幾分,她用手隔着距離,别别扭扭的。
看出了薛芙微咬唇瓣在介意什麼,宋濯笑了笑,看了眼手機,不哄也不滅林若瑤電話裡的火,反而放手機在旁側的桌子上,任由電話裡繼續批判他。
他則有一句沒一句地應,眼裡打量抱着的人。
深夜裡電流嘈嘈雜雜的。
他就着薛芙的忍耐,手摩挲了她微冷的脖頸,指節嵌入了她的發絲裡,将烏絲繞在手指裡把玩。
看着她在無聲裡更僵直了,氣鼓鼓,臉都漲紅了,還同他無聲嘴型在說,“孫澤銘來了,我得走了!”
他低頭,聽,“嗯?”
她氣聲,回,“孫澤銘,樓下!”
他沒反應,指尖裡浸滿了她的香氣,摸到了未擦幹淨的水漬,他轉而拇指支起了她下巴,探究着她桃花眼裡不僅有水霧,還稍帶了紅,有淚浸過的痕迹。
宋濯在心裡歎了一聲。
于是,話,他忽略,被捶了,他抓着,被踢了,他也将人再懸起,合縫抱着。
薛芙錯愕,感覺這姿勢熟悉且危險,得制止。
而鳳眸已垂落,錯開了鼻尖,低頭先嘗了軟綿。
在她耳邊還低聲說,“你都濕透了,怎麼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