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應承過是這種禮物。”
薛芙咬着唇,薄聲,在心裡思量,桃花眼裡有微微水珠子在晃,聽明白了宋濯的意思,避諱着電話,擔心着電話那頭的人随時繞回來,會聽見他們幾乎不體面的對話,而緊張。
也看着手機屏幕上跳動的通話時間,忍着,問,“是你有病,還是我有病?”
卻被吻在唇邊,“你說呢?”
薛芙咽下燥,身上冷一陣,熱一陣,緩眨着眼,視線前隻有宋濯的深邃五官,真是要命的近了,她撇開眼,說,“你找林若瑤啊,消遣我做什麼。”
黑瞳垂落,就停在咫尺之地,醉意壓制理智占了上風,“找她來看我們,現在這樣?”
薛芙漲熱,“你......我怎麼是這個意思了?我是讓你,離我遠遠的,愛找誰找誰,别像個受害者一樣,我們說好了的,你說話不算話,真的很煩。”
“煩?所以,以後再也不見?”
“對!”
“你好歹假惺惺思考個三秒。”
“就是對,不用想。你每次回來,總得惹我,總得讓我不好過,我又不欠你的。上次打了孫澤銘,這次又扯芝麻蒜皮的事,下次呢?我就是不願意見你,一次也不想。”
話真的刻薄,宋濯都有些負氣,又覺得可笑,這種事,她總應承得很快,決定得也很快,仿佛他就是塊過期的狗皮膏藥,得快快甩了好。
更推了他一把,踢了他一腳,讓他,“滾開!”
他眼瞳沉降了下來,松開了她,也離開了她身邊,一把撈過手機,徹底挂了林若瑤的電話,按了關機,扔在了一邊。
地闆上重重一響,驚得薛芙捂耳,又一顫。
宋濯對她這樣生氣的次數,屈指可數。
她有些心驚,臉上也有難堪。
可也來不及被影響,宋濯沉了眼眸,落了更多的不爽利,“好啊。”
薛芙直視着宋濯,難以置信他說了什麼,臉上的水蒸氣在蒸發,原本有點冷,凍着腮幫子,說話都些許停頓,這會兒,更是完全失去了管控表情的能力。
“你到底要幹嘛?”
“你以前在這裡做過什麼,現在就做什麼。”
薛芙腦子一轟,茫然地看向了那張鋪好的床。
在這裡,可做過好多事啊。
但又覺得不應該,表情跟着不自在,問,“什麼?”
宋濯垂下眼眸,落唇在她耳畔,又到了她血脈跳動的脖頸上,捋過了她遮蔽着白皙肌理的發絲,薄笑說,“你有沒有發現,你其實很擅長明知故問,心裡壞水一堆,想法一堆,卻總讓别人去做,但你其實清楚明白的很。”
薛芙蹙了眼眶,聽着他對她的評價,字字諷刺,沒一個好的。
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在他心裡這麼個形象,她有點意外。
“若是真不想,你早就走了吧?薛芙。”
“如果不知道我要做什麼,你看向那裡做什麼?”
“今晚,那麼多次又激我做什麼,賽車場、孫澤銘、林松太、以前的事、還有現在......”
薛芙背上汗津津的,捏緊了手,不自然地咽了呼吸,她擡頭看了宋濯,迎了滿是醉意的眼瞳,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兩人的楚河界限又不清了,三番四次糾纏在一起,讓人迷亂,可明明宋濯好像并沒有醉到完全不清楚自己,也不像隻是醉後發洩。
他虹海裡風波無浪,萬籁皆寂。
看着她。
沒有任何情誼溫情。
這是有瘾了嗎?
仔細回想過往,前期的宋濯雖不怎麼配合她,經常冷臉告誡她适可而止,心放到學業事業上,但後期可反轉了過來,還主動買玩具給她玩,集滿了一抽屜那啥,也愛作壁上觀,中途就撤,就看她輾轉無助的樣子。
就愛戲弄她。
可真有病。
失神片刻,卷在他的冷疏裡,薛芙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反應無能,撇開了眼,思緒。
卻被支回臉,又聽他問,“不想嗎?”
他言之鑿鑿,将她釘在十字架上,審判得體無完膚,可也又像以前一樣,縱容她作壞。
勾着她的陳年舊病。
窗戶邊閃過霓虹,深夜了,不知道車道上誰的車快速而過,減速帶前未停,前杠碰地,有猛烈沖撞聲,那人應該是下車查看後,覺得倒黴,在深夜裡大喊了一句髒話,然後開了警示紅燈,閃爍着,大燈映過毛絨雪,摔在了他們屋内的玻璃上。
薛芙冷到發麻,僵了許久,無話許久,然後聽到了外頭的吵鬧,意識到是場事故。她看了眼也狼藉得像場事故一樣淩亂的他們,屋内其實挺大,但她卻困在一小小禁锢空間裡,哪裡也沒能去,承受冷責。
稍擡了臉,虛浮了笑,欲啟唇,應該反駁,卻,話到嘴邊,也還沒說出什麼,宋濯的話竟然也都對。
她沒有立場為自己申述。
可也終于想起了些不對勁的地方,乜了宋濯,心氣不順,“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有個未婚妻,林若瑤。”
卻也被摩挲了下巴,被不鹹不淡地應,“你不也有個未婚夫,孫澤銘。”
“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薛芙擰眉。
宋濯撥了她的發絲,挂在耳後,沉沉穩穩應,“我也沒和她在一起。”
薛芙不屑,“她不在天府雅苑,就不算在一起嘛!你真能掰。誰不知道你們的關系,真能找借口。”
大掌慢慢滑下經過了蝴蝶骨,經過了背脊,又經過了凹入的腰際,男人話有蠱惑性,又帶着絲絲從容,“真沒,也或許是你在找借口呢,從以前到現在,從爬到我身上,肆無忌憚地做壞,又慫怕,膽小鬼一樣的若即若離。你,每次做事都從不想後果。”
“所以今晚,你來讓我嘗惡果來了嗎?”
“不該教訓你嗎?”
不講道理,根本不講道理!
時間在走着,窗子上都凝結了一層冰霧。薛芙神色漸漸靜,藤蔓滋滋長長,争先破土,舊事逐一過眼,越想清理就越不靜,也不清。
緩緩閉上眼,酒意蔓延,暈乎乎的。
卻也還算清醒地知道,這件事宋濯同罪,憑什麼他就高高在上指責她,她重新睜開了眼,唇邊在顫,要大罵,卻被先堵住了唇,顫了眼睫。
話變微,“那個,高中送情書的吳雅甯呢?”
不知道宋濯是不是沒聽到,他答非所問,“這個賽季,增肌了五公斤。”
什麼意思。
手被牽着,搭在男人的肩臂上,薛芙的眼睫又快速地眨了三四下,朋友們工作後多少都疏于運動,多了點小肚子和小囊肉,而宋濯是在役賽車手,要對抗50公斤的頭盔負力和高速行駛的離心力,定期都有高強度的體能訓練。
頸部肌肉和核心肌群遠遠優越于普通人。
薛芙手搭的位置,隔着薄薄的黑衣,能碰到壯碩有力的斜方肌,更往上,脖頸線條淩厲,底下浮動青筋,都是野性,滿是蓬勃生命力。
常年運動,宋濯皮膚是小麥色,卻幹淨,無垢無痕,似乎很适合往上咬上一口,讓皮下血脈噴湧急流……
她還在徐徐打量每一寸。
宋濯微微彎了嘴角。
她人就被攬腰,一把帶起放在了書桌上。
視線裡一上一下。
額間互靠,鼻尖互觸,輕易就呼吸漸亂,心髒無序驟跳。
都打散了薛芙本來要說的話了。
書桌冰,窗戶洩進來的風侵蝕骨髓,交頸後,才能攫取點溫熱。
“林若瑤的事情很快就結束了,你等等。”
“什......也和我沒關系,不等!”三個字打散旖旎,薛芙回過神,驚詫,說,“遊戲結束了,你不停,我也要停了。”
“真不想見我了?”
“不想!”
而男人霸道,尋舊道容易,根本不費力。
被纏吻了一會兒,呼吸都快不過來了,薛芙拍拍宋濯的胸膛,微咬了他舌尖,才得以在喘息中,一股腦地說不滿,“宋濯你混蛋,以後不見你,多好的事,能不想嘛。今天晚上就有多少人來我面前說你好,好個屁好,誰知道你多混蛋啊。”
宋濯手指節摩挲她咬得近失色的唇瓣,吻着她額間的細汗,眸眼漸迷,像被風雪添了層霜,又像被蛇咬了一口,微疼得瞳孔蹙了又蹙,擡眸一看薛芙,她也一樣。
于是他慢條斯理吻到她耳際邊,繼續添火加柴,“還有什麼要罵我的?”
薛芙不可思議地低頭看了一眼,又仰頭看他,緩了許久,精神快被他弄得出走,白了他一眼,然後嗤笑說,“你有大病。”
“變态,混蛋,渣渣,王八蛋,掃把精,惹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