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下來，微風又起。

室内沒有開燈，羅文彥喝着茶，在昏暗的光線下看向程知許。

“你這裡裝修的很好啊，還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

“嗯，大部分是已經搞好了，細節方面就不太行。你看，客廳的牆上要不要挂點什麼？還有沙發上放什麼樣的靠枕才比較搭配？”

羅文彥環視四周，看着暗影裡的程知許，“你的房子，你自己覺得好就好，沒必要考慮别人的想法。況且我覺得現在這樣已經很好。”

沉默在房間裡蔓延。

室内光線暗到輪廓都要看不清，羅文彥覺得奇怪，想要回去了。程知許這才起身打開客廳燈。

明亮的燈光從頭頂灑下來，室内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他拿了一張紙遞給羅文彥，“這是我們可以申請輔修的專業，還有一些相關要求，分值計算……的情況。需要注意的事項太多了，我直接給你打印出來。關于輔修的專業，你有方向了嗎？”

“……還沒有，我得再考慮一下。這個先不着急，過段時間看看第五組這邊的情況再說，要是時間上排不開，也許要等明年再申請輔修也不一定──”

羅文彥大緻看了一下，就想把這頁資料收起來，但腳上怪異的觸感讓他低頭瞥了一眼，頓時眼睛都瞪圓了──自己腳上趴了一條黑不溜秋的小蛇，正昂頭挺胸的朝自己吐蛇信！

程知許見他說着話忽然停住了，順着他的視線探頭一看，頓時眉頭一皺，“這家夥，又不聽話了──”說着，伸手抓起小蛇放在身邊扶手上，又扭頭看向羅文彥，仔細觀察他的臉色，“你怎樣？──有沒有吓到？”

羅文彥視線跟着小蛇移動，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竟然從小小的蛇頭上看見了郁悶！

“沒有，沒有。”他連忙否認，就怕澄清的慢了，會委屈那條可愛到爆的小黑蛇！“那個──這是你養的寵物嗎？我能摸摸它嗎？它可真可愛！”

“你覺得它可愛？你不怕它？”程知許有些遲疑的把小黑蛇放在羅文彥的面前，“放心，它一般不咬人。”

他手指輕輕摸着蛇頭，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羅文彥，觀察他對小黑蛇的反應。

羅文彥雙眼瞪大，微微露出欣喜神色。他似乎怕動作快了被小蛇誤會，先慢慢的伸出手去試探小蛇的反應，見它一動不動，才小心的摸了摸蛇頭。

小蛇大約二三十厘米長，渾身黝黑發亮，鱗片排列密集整齊。蛇頭兩側微微鼓起的豆豆眼，定定的看着自己，顯得呆萌呆萌的！手指摸在蛇頭上的微涼感，似是一把癢癢撓精準的撓在心尖上！

程知許看着羅文彥雙眼亮晶晶，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嘴角兩側的小虎牙都露出來了！不由得也嘴角上揚，聲音含笑，“這麼喜歡它？──你喜歡養爬蟲？”

“啊？不是，我不喜歡爬蟲類的寵物，也從沒有養過。”他手指動作輕緩的蹭着小黑蛇的腦袋，引得蛇頭微側，若不是小小的蛇信歡快的吞吐，簡直就像小貓在蹭着人撒嬌！

羅文彥想了想，“不知道怎麼了，看到這條小黑蛇，就覺得它可愛，想摸摸它……”扭頭看向程知許，“這真是你養的寵物？真是想不到！你什麼時候養的？養了多久了？”

程知許笑說：“剛養兩天，我也沒想到我會養條蛇！”

“你把它養在哪兒？它晚上會自己回窩裡睡覺嗎？平時怎麼辦，讓它在房間裡随便爬？會不會不小心踩到它？”

程知許被他問得愣住，“沒有，我沒給它準備那些……它愛睡那兒睡那兒……我也不怎麼約束它。反正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出現那種──踩到它，或者互相妨礙的事……”說話的聲音都逐漸變得遲疑。

羅文彥第一次見有人養寵物是這樣養的！什麼都不用準備？養爬蟲類寵物這麼省心的嗎？！

“它這樣到處爬，你不是要經常給它洗澡？用什麼洗？有爬蟲類寵物專用的沐浴露嗎？”

“……”

“它吃什麼？你自己給它準備食物，還是買寵物糧？不能是──放它出去，讓它自己抓老鼠吃吧？”

程知許連忙擺手，“不不不，怎麼會随便給它放出去，萬一吓到人怎麼辦！它不是每天都要吃東西，一星期喂一次就可以了……”

在羅文彥懷疑的眼神裡，他的話越來越透着心虛。

“你剛養了兩天，不會還沒給它喂過食吧？”

“确實還沒喂過──算了，它也不需要──反正你早晚都要知道，索性告訴你好了。”

程知許開始還被問的瞠目結舌，後來幹脆破罐子破摔，打算把話說明白。

“這條蛇其實是我精神力覺醒的伴生獸，它不需要吃東西，平時不用管它也不會亂跑”他頓了頓，“剛才它忽然跑出來──爬你腳上，不是我要它那樣做的。雖然它是我精神域裡出來的，但我有時候也不知道它到底想怎樣……”

室内一片寂靜。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你放心，它對你沒有惡意。”

羅文彥有些呆呆的眨了眨眼睛，“你是說──它，像小說裡那樣？不用喂食，不需要的時候收進精神域，需要它幫忙的時候就放出來？”

“還是有區别的……”程知許總覺得剛剛的話有哪裡不對，“什麼叫需要幫忙的時候？──我現在沒有需要它幫忙的地方！剛才它真的是自己忽然跑出來的，我沒有故意放它出來，真的！你要相信我！”

他表情嚴肅的看着身旁的羅文彥，手不自覺得抓住他的手腕，“我隻是剛覺醒出伴生獸，還不能做到收放自如，這才讓它胡亂跑出來了……剛才也是因為察覺到它不受控制的跑出來，我才不敢開燈的，就是怕吓到你──”

“後來，我有命令它藏好的──我以為它不會随便爬出來，才──”

程知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了臉色，窘迫的滿臉通紅，脖子裡青筋暴起，手緊緊的抓着他的手腕！

羅文彥聽着他急切的話，神情由開始的不可置信，變得疑惑，再到笃定。

他看了看他暴起的青筋，直視着他的雙眼，“它喜歡我，對嗎？”

程知許張了張嘴，看着他的眼睛，神色緩緩平靜下來。

“對，它喜歡你！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