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層樓，徐晚意獨自爬了一層，剩下七層，江樾抱着她一口氣爬完。

昨晚是從電梯出來往右，眼下從樓梯間出來，江樾忽然定住身體。

徐晚意擡眸看他，少年面目清隽，下颌線分明，鼻梁高挺，額前碎發被細汗打濕，胸腔微微起伏。

樓道靜谧，喘息聲近在耳旁，即将對視之際，徐晚意垂下眼簾：“放我下來吧，在左邊。”

江樾沒聽，徑直拐彎朝左走，将徐晚意輕放在家門口。

兩人離得近，僅隔半臂距離。江樾拉下羽絨服拉鍊，靠着門框旁的牆壁平複呼吸。

耳邊的喘氣聲愈加急促，徐晚意故作鎮定從衣兜摸出鑰匙，對了幾次鑰匙孔都無法對準。

她好像，緊張到有些發抖。

江樾垂眸，視線停在女孩細嫩指尖三秒，大手覆住一擰，門開了。

徐晚意愣怔。

與此同時，賀煜和池佳先後推開樓梯間的門繞過來，一個彎腰大喘氣，一個癱靠在牆邊。

兩人同時看過去，連轉頭弧度都一樣。

池佳踉跄走近：“累死我了。”

賀煜看了眼江樾：“你是不是背着我們偷偷鍛煉了。”

七層樓，眼睛不眨就爬完。

*

夜幕降臨，冷空氣透過窗戶溢進客廳，池佳阿嚏一聲打破沉默。

四人幹站在客廳良久，面面相觑，沒人說話。借助廚房光線，能看清彼此身形。

池佳用紙巾擦鼻涕，再次打破沉默：“所以說，我們現在四個人，沒有一個人會裝是嗎？”

無人察覺的瞬間，賀煜像個幽靈悄悄站到池佳身後，飄忽道：“我會。”

池佳渾身打顫，轉身尖叫出聲：“啊——你有病啊！”

賀煜用手電筒對準下巴，人臉被白光環繞，有種莫名詭異感，像是恐怖片男主出場畫面。

賀煜萬萬沒想到，池佳被他的舉動吓哭了。此時正蹲在地上，雙臂環腿，臉埋在膝蓋間發出小聲抽泣。

“佳佳。”徐晚意小心蹲下身，拍池佳的肩膀，關心問：“你沒事吧？”

池佳沒有回答徐晚意。

賀煜不知所措，不會真哭了吧。

他蹲下身，臉湊過去，還是不敢相信，“你不會真哭了吧。”

池佳哭得更大聲。

賀煜慌了：“那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會這麼害怕。對不起啊。”

池佳繼續哭。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哭了。”

賀煜最害怕小女生哭，家裡有個24小時都在哭的妹妹，他有點ptsd。

“我求求你了姑奶奶，你真别哭了，隻要你不哭了說啥我都答應你。”

池佳沒擡頭，哭腔：“真的嗎？”

賀煜瘋狂點頭：“真的真的。”

哭聲秒停，池佳頓了頓擡起頭，嘴角挂着得逞的笑。

“你耍我？”

池佳起身勾住賀煜脖頸：“我耍你？！你把我心髒病都要吓出來了！”

确定池佳情緒沒問題，徐晚意笑了下，單手撐着身側的茶幾準備站起身。

她擡眸，猝不及防與江樾對視。那一秒，她忘記了呼吸。

原來，他的視線一直都在她身上。

他一直在看她。

徐晚意定神，選擇忽視，不隻是眼神，還有支在半空打算扶她一把的手。

“所以說，我們現在，就是沒有人會裝燈泡，怎麼辦。”池佳整理好情緒，再次開口。

“我試試吧。”江樾擡頭看了眼燈具，又看向徐晚意：“有凳子嗎？”

徐晚意從卧室找出一根塑料凳。

江樾試了試凳子的承重能力站上去，塑料凳搖晃了兩下被徐晚意及時伸手摁住。

池佳連忙叫停：“诶等等，是不是要關電閘啊？”

徐晚意和池佳面面相觑，随後看向賀煜。

賀煜縮頭：“看我幹嘛，我也不知道啊。”

他又沒換過燈泡。

一分鐘後，賀煜和池佳點亮手電筒，徐晚意找到保險箱摁下空氣開關。

屋内蓦然陷入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僅靠兩個手電筒照亮眼前環境。

客廳頂燈樣式簡單，一個燈泡外套了個玻璃罩。經過歲月沉澱，玻璃罩内布滿灰塵和蚊蟲屍體。

江樾擡手托住玻璃罩左右擰動，不在乎觸碰滿手的灰塵。左轉三圈，右轉三圈，玻璃罩松動，被成功取下。

玻璃罩取下的瞬間帶來揚起的漫天塵埃，在手電筒的光亮下格外顯眼。

池佳連忙偏過頭扇風，試圖将空氣中的細小塵埃扇走。

離最近的人吃到的灰塵最多，江樾咳嗽兩聲低下頭，将燈罩舉遠避開底下的徐晚意。

“給我吧。”徐晚意在下面伸手。

江樾垂眸與徐晚意對視，又轉頭看向另一個人：“賀煜，接着。”

······

取下燈罩成功一半，五分鐘後，江樾嘗試另一個燈泡。

賀煜擡頭：“能不能行啊。”

池佳在沙發坐下，左手托住右臂手肘舉手電：“你買之前就沒問過到底是哪種嗎？”

徐晚意沒說話，因為，她也不知道。

江樾試圖将手中的燈泡擰進去，對了半天口，他放下，“還是不行。”

賀煜拿起先前拆開的三個燈泡，意外發現燈泡尾都是直口，他又打開塑料袋拆開另一個。

再三對比，手中這個是螺口。他遞過去：“你試試這個。”

江樾接過往裡擰，“這個也能擰進去，再打開試試。”

徐晚意還原空氣開關，來到開關前。她看向站在燈泡下的人，還是開口：“...你小心點”

“嗯。”

衆目睽睽下，徐晚意擡手碰觸開關，莫名有些緊張，“我開了啊。”

沒反應。

來回關閉打開三次，還是沒反應。

賀煜翻看手中的燈泡，嘀咕：“不應該啊。”

就在這時，燈泡開始閃動，一下，兩下，緊接着照亮整個客廳。

“耶！！！”池佳彈跳起身和身側的人興奮擊掌。

似乎完成了一項不可能的重任，四個人臉上洋溢歡笑，如釋重負。

換燈泡成功的興奮感早已大于一切，連池佳都沒注意，此時她和賀煜兩人十指緊扣。

兩人面面相觑，笑眼看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