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到的生日禮物。”江樾頓了頓，“現在也可以當新年禮物了。”

想拒絕江樾的好意，手剛碰上圍巾被摁住手腕，“我自己親手織的。”

徐晚意心咯噔了下。

“你是不是嫌醜不想要啊？”

徐晚意百口莫辯，“不是...”

就是覺得這樣，不好。

“那你就收下。又不值錢。”江樾示意路邊的垃圾桶，加碼，“你要是不收，就丢那裡。”

徐晚意：“好吧...謝謝你...”

“謝謝我？那我能當你男朋友了不。”江樾一本正經。

徐晚意瞪大眼，“啊？”

被徐晚意的可愛勁兒逗笑，江樾拍了拍女孩腦袋，“放心，我不催你。說好等二診我考六百分給你看，我說到做到，到時候你也說到做到？”

徐晚意咬唇，輕輕回了個“嗯”。

······

兩人并肩前行轉回小市集擠入人潮，耳旁熱鬧喧嘩。

手臂衣襟時不時相觸，徐晚意渾身不自在，小心呼氣緩解緊張。

江樾沒好到哪去，心髒狂跳，眼神飄忽不定看向她。他指前方攤位上的兔子玩偶打破沉默，“你看那個兔子，醜醜的。”

徐晚意看過去，“哪裡醜了，挺可愛的。”

沉默須臾，江樾再度打破沉默。

“你想好去哪裡上大學了嗎？”

“還沒有。”

“那你想好了和我說。”

徐晚意偏過頭，滿眼疑惑：“為什麼？”

江樾被逗笑，“你說為什麼？”

大腦叮的一下，徐晚意的反射弧過于長了。

她抿唇正視前方，快步往前走了兩步，試圖逃離令人尴尬的氛圍。

她以為江樾會跟上來，可當她轉過身，全是陌生面孔。

所有人都在笑，隻有徐晚意呆滞茫然。

她心底一沉，試着喊了句：“江樾。”

沒有人應她。

錯開人群往回走，江樾不見蹤迹，徐晚意的慌張染上眉梢。

“江樾——”

“江樾你在哪——”

“江樾——”

她心緒不甯穿梭在人群中，尋找無果後，愣站在原地。無數人從她的身側掠過，有人不小心撞到她的肩，身體猛地踉跄。

“對不起對不起。”路人慌忙道歉，徐晚意卻無所動容。

為什麼，她又有一種，被世界孤立的感覺。

所有人的歡聲笑語都與她無關，她一個人逆流而上。整個世界變成一片灰，她看不見任何顔色。

她好像被人推進了寒冷刺骨的水中，一絲絲下沉，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徐晚意——”

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徐晚意意識回歸，緩緩轉過身。

人群錯開，他出現了。

江樾抱着一個崩潰大哭的小女孩，朝她緩緩走來。

徐晚意咬牙，強忍住發顫的嗓音：“你剛剛去哪了？”

江樾的注意力集中在小孩身上，沒察覺徐晚意情緒異樣。

“這小孩跟她爸媽走丢了。”江樾哄着小女孩，“我們先帶她去找警察？”

五分鐘前，江樾剛想上前走到徐晚意身邊，卻被人拉住褲子。他低頭，身邊多了個哭花臉的小女孩，說話含糊不清，“哥哥...我找不到我媽媽了...我找不到...我媽媽了...”

當他抱起小女孩想叫住徐晚意時，身前已經沒有她的身影。

徐晚意雙目無神盯着眼下哭喊找媽媽的小女孩，木讷點頭。

兩人把小孩帶到路邊執勤的警察處，告知小孩走丢的消息，警察聯系了商場發送廣播。

把小孩安全交給警察，江樾和徐晚意打算離開，卻被小孩拉住手。

兩人同時轉身。

“哥哥，姐姐，你們能陪陪我嗎...我害怕...”

江樾和徐晚意對視一眼，徐晚意點了點頭。江樾蹲下身，摸小女孩的腦袋，安撫道：“好啊，哥哥姐姐在這陪你。”

三個人在長椅坐下。小女孩咬着棒棒糖坐在中間，情緒和緩後開起童言無忌的玩笑：“我爸媽是不是不要我了啊？怎麼這麼久還沒找到我。”

江樾拍小女孩的腦袋，“亂說什麼，你爸媽怎麼可能會不要你，估計現在他們都急死了。”

看到手中多買的棒棒糖，江樾遞過去，“徐晚意，我這裡還有棒棒糖，你要嗎？”

徐晚意思緒遊離，呆滞凝視前方，沒聽到。

“徐晚意。”

察覺小手握住自己掌心，徐晚意回過神來：“啊？”

小女孩嗓音清甜：“哥哥問你要不要吃糖。”

徐晚意低頭，見小女孩一臉純真，心髒抽了一瞬。她壓抑喉嚨的酸楚，“我不吃，小朋友你吃吧。”

小女孩發出勝利的歡笑聲，從江樾手中奪過棒棒糖：“好耶，那都歸我了！”

不遠處，警察帶着一對年輕夫婦趕來。年輕女人跌跌撞撞跑過來，看到失而複得的女兒喜極而泣。

“思思——”

“思思——”

“嗚嗚嗚嗚媽媽——”

小女孩淚眼汪汪伸出手。

年輕女人将小女孩抱起來，“思思你去哪兒了！你吓死了媽媽了知不知道！媽媽以為你不見了！”

“嗚嗚嗚媽媽我以為你和爸爸不要我了嗚嗚嗚”

“瞎說！媽媽怎麼可能不要你！”

“······”

徐晚意的喉嚨被無形的手扼住般無法呼吸。

她踉跄起身，“我去喘口氣。”

沒等江樾反應，徐晚意跌跌撞撞走到路邊，撐着一棵行道樹，曲腰捂住胸口試圖平複呼吸。

耳邊是小女孩一家三口失而複得的感概與哭聲，塵封的記憶被打開，過去的一切曆曆在目。以為早就忘了，以為并不在乎，原來都是假象。

怎麼可能不在意，怎麼可能忘記。那些傷痛在心裡結痂，直至今天又被撕開。

徐晚意再也無法承受，順樹根蹲在一旁，捂住臉泣涕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