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非高三年級學生全體放假，校園内比平時靜悄。

兩人并肩融入人群，行走在種滿銀杏樹的小道。

遠處夕陽染紅半邊天，天空呈好看的黃色。

徐晚意看着前面嬉笑的同學，呼了口氣，感慨：“居然真的要畢業了。”

這大半年一晃而過，沒有一點實感。

江樾往前跨步站在徐晚意身前，倒退走路，“畢業不好嗎？”

對江樾來說，畢業是天大的好事，他日日夜夜期盼這天到來。高中畢業，代表他可以擺脫高中生身份，代表他和徐晚意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

他停下腳步，臉湊到徐晚意面前，眼神灼灼，“難道跟我一起上大學你覺得不好？”

聽到江樾的提問，徐晚意聯想到昨晚看到的六月八日，思緒神遊，沒注意到江樾停下來了，兩人差點相撞。好在她在最後一刻及時止步，踉跄了下，被連忙扶住。

“你在想什麼？”

徐晚意站穩身體，回過神來，收起心底異樣笑了笑：“我在想，要是能和你一起讀大學，還挺好的呀。”

江樾心底沁了蜜，竊喜情緒毫不遮掩都寫在臉上，他拉起徐晚意的手朝前走。

四周都是學生，徐晚意臉一熱，嘟囔：“你幹嘛！這是學校！”

她努力掙脫着，卻反被握得更緊。

江樾沒皮沒臉：“都最後一天了，在學校拉拉手怎麼了。”

徐晚意嬌嗔直呼其名：“江樾。”

不但沒有威懾到少年，反倒是變本加厲，“你不讓我拉手，那我就親你？”

徐晚意噤聲。

江樾露出得逞的笑容。

*

校門口十字路口車水馬龍，被圍得水洩不通，有交警在維持秩序。

兩人說說笑笑走上天橋，就如往常一起坐公交車，隻不過，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徐晚意出聲：“江樾，你緊張嗎？”

“還好啊，沒什麼感覺。”江樾一副無所謂的狀态，“你緊張？”

徐晚意搖頭，“就是感覺，好像一切都快結束了。”

她在南城的這一年一晃而過，就像一場夢。

“什麼結束？”

“就...高中啊...”徐晚意幻想，“高考結束後，真的會和他們說的一樣，是一種解脫嗎...”

胡文濤常挂在嘴邊，一切等高考結束就好了，再苦再難等熬到高考結束就好了。可高考結束了，一切就會好起來嗎。

她真的很好奇。

抛開幸福的假象才發現，原來她一直沉在無盡的深淵中。昨天之前，她以為她是幸福的。沒有那個人的存在，她也會覺得自己還算幸福。

現在，這場夢要醒了吧。

江樾想了想，彎起唇角：“解不解脫我不确定，但我能确定的是，我們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

還沒高考，江樾已經在設想高考後的生活。他想，他會和徐晚意度過快樂的暑假，九月一起去北城讀書。她在北傳，他在北警。一個在東，一個在西。不過他已經提前看好，兩個學校在一條地鐵線上，一号線直達。他想，他會在沒課的時候，周末的時候，放假的時候，和徐晚意見面。一起走過北城的大街小巷，感受北城的一年四季。

想想，多幸福啊。

徐晚意聽完直笑，“怎麼還沒考上你怎麼都看好路線了。”話音一轉，“萬一沒考上怎麼辦？”

“不可能。”江樾連呸三聲，“别亂說。”

兩人走下天橋，公交站擠滿學生。

江樾收回視線，正想和徐晚意說什麼，卻瞟到站在路邊抽煙的人。視線交錯，對方嘴角噙着不明的笑意。他心裡沉了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公交車到站，徐晚意和江樾跟在人群最後，排隊等候上車。

“對了我高考結束後....”

徐晚意偏過頭，發現江樾的注意力不在這裡，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沒發現異常。

江樾瞟到路邊的人緩慢踱步過來，收回視線，“什麼？你剛剛在說？”

“沒事。”徐晚意還是打算高考結束後告訴他搬家的消息。

一步步挪到公交車門旁，跟随人群上車。

“小意——”

徐晚意刷卡，轉過身看到江樾還沒上車。

“你先回去，到了和我說一聲。”

徐晚意不解，還沒問出口，江樾接着說：“我有個資料在學校沒拿，先回去一趟。”

“好吧，那你早點回家。”

公交車司機往前探頭，扯着嗓子：“上不上啊。”

察覺到公交車即将啟動，徐晚意踉跄一下慌忙握住扶手，又轉過頭看江樾。

“小意，高考加油。”

徐晚意彎起唇角，“你也是。”

門被關上，徐晚意走到右側後座坐下。江樾還站在車窗外，笑眼朝她揮手，無聲說了句“加油”。

徐晚意招手回應，無聲回複“加油”。

公交車駛離，徐晚意轉過身，看着愈來愈小的人影，最終化為一個點，她坐正身體。

路邊，公交車漸行漸遠，江樾斂起笑意，黑眸冰冷。

他轉過身。

吳晉帆吊兒郎當站在身後，嘴裡叼着根煙，不懷好意盯着他。

“找你有點事。”

江樾繞過吳晉帆，伸手攔路邊的出租車，冷聲：“沒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