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意是豬嗎怎麼還在睡】

【在幹嘛】

【怎麼不回消息】

【小意小意小意】

【睡醒了沒】

【今天要不要來探望一下哪裡也去不了的病人】

【有個人說他想讓你來看看他】

最後一條是十一點二十發的。

【還沒睡醒嗎】

徐晚意心開始絞痛，她緊咬唇，有個不好的念頭正在心中萌芽。

沉默須臾，掌心手機傳來的震動将她驚醒，手肘顫了下，耳邊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

她怔怔低頭。

水晶球碎了。

震動也停息，很快又繼續響。

江樾打來了第二通電話。

*

市二醫院住院部。

徐晚意跟随人群擠上電梯，有人按了六，她讪讪收回手。

心情很奇怪，沒辦法描述。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難看，渾身上下被深深的無力感裹挾。

電梯到達六樓，徐晚意繞過人群離開電梯，走入右邊長廊。不遠處，穿警服的男人和女醫生走過來，徐晚意頓了頓，沒有思考的時間，她下意識轉過身，朝反方向的長廊走去。

心跳加速，徐晚意坐在長椅上平複情緒，良久，良久，久到她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自己來這裡幹嘛。

直到手機提示音将她驚醒，她回過神來解鎖手機，打開微信。

-J：【還沒到嗎】

徐晚意頓了頓，站起身，順着長廊走過去，停在病房門口。

門沒關，江樾原本就盯着病房門外過路的人，眼下他一眼就捕捉到徐晚意。

他靠坐着，眉眼歡喜，“小意你終于來了！”

徐晚意呼了口氣走過去，努力讓提問語氣變得自然：“剛剛誰來過了嗎？”

“我爸媽。”江樾回答，“你碰到了嗎？”

徐晚意停在病床旁，壓抑心底不安，故作鎮定：“你爸爸是警察？”

“嗯。”江樾沒察覺徐晚意的異常，繼續問：“你在樓下碰到了？”

徐晚意胡亂“嗯”了聲，避開江樾的視線，“你怎麼沒和我說過...”

“你沒問過我呀。”江樾瞟櫃子上的果籃，“小意，我想吃蘋果。”

她沒問過他，她确實沒問過他，這好像是她的問題。

徐晚意扯過一旁的椅子，開始削蘋果。

江樾心滿意足欣賞這一幕，嘴角扯得老高。

“看什麼。”徐晚意頭也沒擡。

“看你。”江樾直白。

徐晚意心裡咯噔了下，蘋果皮斷開，她頓了頓，繼續削皮。

“小意，你放假有什麼安排啊？”

徐晚意被問住。她再過幾天就要搬回慶城了，頓了頓，還是選擇不說。

她沒擡頭，盯着手中的蘋果，努力讓語氣和平時沒差：“就在家啊，能去哪。”

江樾歎了口氣：“本來可以一起出去玩的。”

徐晚意切開一塊蘋果，塞進江樾的嘴中，“你别想那麼多了，先把身體養好。”

江樾咀嚼果肉，囫囵：“小意你昨天說的沒騙我吧？”

“什麼？”

“你說你會等我一年。”

她會等他一年嗎，她和他，還有可能嗎。

如果江樾知道了她爸爸坐過牢，如果江樾的家人知道了她爸爸坐過牢，會怎麼想呢。

她不敢想。

不想讓江樾察覺異常，徐晚意輕嗯一聲，連忙扯開話題：“醫生有說你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嗎？”

“估計月底吧。”

徐晚意出神點頭，“好。”

“小意你能不能每天都來看我？”意識到每天有些困難，江樾改口：“或者每個星期來看我四五六七次也行。”

他委屈巴巴：“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小狗又開始朝主人搖起尾巴，徐晚意又切了一塊蘋果塞進江樾嘴裡，堵住他的話。

她無奈笑：“江樾——”

江樾眨眼，等徐晚意繼續說。

“無賴。”

“我為什麼會是無賴？”

“你就是。”

說好一起上大學，說好一起去北城，現在算什麼。

江樾和徐晚意不在一個頻道，故作大方讨價還價：“好吧，那你一個星期來看我三次也行。”

徐晚意笑出聲，“有你這樣的人嗎？”

江樾瞪大眼，“三次你都嫌多嗎？”

莫名其妙捂住肚子笑半晌，徐晚意直起身，眼角有淚。江樾以為那是笑出的淚水，并未多慮。

徐晚意呼了口氣，微笑道：“江樾，我以後天天都來看你。”

因為，她過幾天，就要離開這裡了。

江樾滿心歡喜，驚呼：“真的嗎？！”

徐晚意點頭，繼續喂江樾吃蘋果，唇舌觸碰指腹，黏糊糊的，甚至有觸電感，徐晚意扯紙巾擦了擦。

當事人不可置信：“你嫌棄我？！”

徐晚意愣住，“沒有啊。”

“那你為什麼要擦手。”

“都是你的口水。”

“口水怎麼了。”江樾噘嘴，“你不也吃過嗎？”

反射弧變長沒反應過來江樾指什麼，三秒後徐晚意臉一熱，羞怯：“江樾你——”

當事人沒皮沒臉，挑眉，一副“我說錯了嗎沒有吧你能拿我怎麼着”的表情。

徐晚意咬唇，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蘋果。”江樾命令般的語氣。

徐晚意伸手，江樾張了張嘴，帶着頸托動不了，他示意夠不到。

算了，徐晚意心想，不跟一個病人一般見識。她握住蘋果底端，是江樾張口時完全觸碰不到的距離。

原本以為這樣江樾就不會使壞，她還是低估他了。

當唇齒觸碰指腹之際，一股酥麻感傳遍四肢，他輕輕咬了一下。

徐晚意愣怔盯着眼前的人露出得逞笑意，沉默半晌，她隻能無奈道：

“——你是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