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王偉德哼了聲，帶胡明宇離開。他了解江樾那點心思，問細節也許是假，想關心才是真。别說一個女生，就連從警多年的他，下電梯看到眼前的血腥場景都被吓了一跳。

電梯内，胡明宇摁下數字“1”，好奇問：“師傅，你怎麼知道那是我哥的前女友啊？”

“江樾是你哥？”王偉德睨眼，胡明宇瞬間噤聲。

沉默須臾，胡明宇又小心翼翼開口：“所以師傅你是怎麼知道的？”

王偉德瞥胡明宇一眼，“看看你哥手機就知道了。”

*

衆人離開，兩位昔日戀人僵持在門口，紋絲不動。

江樾打破僵局，“不進去？”

沉默。

徐晚意靠着門框，嘗試擡腳，感受到小蟲吞噬的麻木感後，她含糊道：“...腿麻了”

吓麻了。

她扶住鞋櫃，強忍住不适的酥麻感，小步挪動。下一秒，她被人橫抱起，下意識驚呼出聲，伸手圈住了男人的脖頸。

好近...近到她能看清他臉上的肌膚紋路...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炙熱的呼吸...

大腦一片空白之際，她被輕放到沙發上。江樾扯過一旁的毛毯，搭在她腦袋上，視線被蒙住，她慌忙扯下，卻又被他扯上來搭在身上。

莫名其妙。

“拖把在哪？”

徐晚意下意識回答：“陽台。”

話音剛落，想問找拖把幹嘛，江樾已經轉身離開，她噤聲，曲膝抱住小腿，下巴抵在膝蓋上。

房間甯谧，先前發生的一切仿若不複存在。

徐晚意悄悄擡眸，觀察正在玄關拍照、清理血迹的男人。脫了外套，襯衣西褲，身形颀長，寬肩窄腰，衣袖被工整地挽在臂間，那隻手臂結實有力，青筋凸顯，很明顯的成年男人氣息。

第一次看到江樾穿警服，說沒有驚豔是假的。

她甚至無法移開視線。

他好像變了，記憶中的少年遠去，變得成熟穩重。但還是那麼，高不可攀。

呆坐着，開始恍惚，懷疑當下的真實性。直到有人坐在身側，醫藥箱放到茶幾上啪嗒一聲，徐晚意回過神來，慌忙放下腿。

從茶幾旁的煙灰缸收回視線，江樾心情五味雜陳，“你抽煙？”

徐晚意看過去，沉默了。她還記得，他最讨厭煙味。

“你受傷了？”

“沒有。”

江樾沒說話，盯着她睡衣衣袖處的血迹。徐晚意愣怔擡手，衣袖縮到肘間。

“這不是我的血，這是——”

滾燙的體溫觸碰到冰涼的肌膚，徐晚意顫了下，蓦然噤聲。

纖嫩白皙的手臂上，有道明顯的劃傷。

她沒再說話，注視江樾從醫藥箱找出碘伏棉簽，為她消毒傷口。

衣袖被工整疊起，碘伏液體冰涼，觸碰到傷口有絲火辣辣的痛，尤其是傷口較深的位置時，她倒吸口氣試圖抽回手，卻被男人的掌心摁住手腕。

“别動。”

一句冷冰冰的話讓她啞口無言。悄悄擡眸，他好像除了褪去年少的青澀，一點未變。

他對誰都這樣嗎。他為什麼不走。為什麼要留下來。還為她清理玄關的血迹。為她處理傷口。

江樾阖上醫藥箱，猝不及防裝進一雙呆滞的黑眸，心跳空了一拍，機械問：“門口的監控視頻有嗎？”

“有。”徐晚意臉熱，連忙垂頭，從□□翻出畫面，遞過去。

她想多了。他隻是公事公辦，不該心存幻想。

肌膚碰觸之際，徐晚意顫了下，像碰到燙手山芋驚慌收手，甚至往另一側挪動身體，拉開距離。

江樾：“有熱水嗎？”

“你要喝嗎？在水壺裡，我去給你燒——”

沒等她說完話，江樾識别到水壺位置，站起身，“你坐好。”

這身衣裳，再加上命令的語氣，徐晚意不敢再動，心裡莫名委屈。

自從他進這個屋之後，說話就好冷，好程序化。她告訴自己不該抱有期待，可為何...

一個滾燙的水杯被塞進手中，暖意透過冰涼的掌心傳遍四肢，她懵怔擡起頭。

原來，他是發現自己很冷，才去燒水給她暖手。

看到徐晚意眸中的破碎情緒，江樾的心擰了一瞬，他面不改色，慌忙移開視線，“密碼。”

徐晚意疑惑啊了聲。

“手機密碼。”江樾掌心靜置着她的手機。

“噢噢。”徐晚意接過，低頭輸入密碼。指腹摁1後忽然停住動作，心想，他應該猜不出來的，随即繼續輸入。

——123321

解鎖，屏幕顯示監控畫面，徐晚意乖乖遞過去，卻未被伸手接。

她疑惑擡頭，撞進男人深不見底的黑眸中，心跳倏地震如擂鼓。

她明知故問：“怎麼了？”

江樾回過神，愣怔接過手機，找出案發時間的監控畫面。

123，321。

1月23日。

那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天。

将進度條拉到女人出現在畫面中的瞬間，江樾壓抑心底異樣，按下播放鍵。

女人撕心裂肺的求救聲響徹整個房屋，徐晚意不寒而栗，曲腿抱住自己。

音量被男人摁到底，四周陷入死寂。徐晚意平複心跳，沒吭聲。

畫面中，女人渾身是血向一戶戶人求救，無人願意開門。最後，她開了。在男人握刀，跌跌撞撞走來的瞬間，及時拉過女人的身體進屋，阖上門。發瘋的男人握拳捶門，朝門揮刀，随後蹲地不起。

看完監控畫面，江樾五味雜陳，喉嚨有股血腥味。他沉聲：“徐晚意。”

當事人渾身一激靈，從手機畫面收回視線，擡頭對上那雙猩紅的雙眼。

“你開門之前有沒有想過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