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樾不疾不徐下車，繞過車頭，“我跟你一起上去。”
張嘴想拒絕，昨晚的血腥畫面曆曆在目，她好像沒辦法一個人上去。
······
狹小的電梯間一片甯谧，數字在不斷上升，徐晚意緊着一顆心，等到電梯門打開。
走廊被清掃過，未剩下任何痕迹，昨晚的一切仿若不複存在。
打開門，摁亮燈，徐晚意轉身，不自在地說：“你在沙發坐着等我一會兒吧。”
來的時候一個箱子，走的時候還是一個箱子。
徐晚意檢查完沒有落下的物品，拖着箱子來到客廳，在陽台捕捉到江樾的身影。好半晌，她開口：“走吧。”
江樾轉身，垂眸看行李箱，“你不住這裡了？”
“嗯。”
徐晚意把鑰匙放在桌上，目視江樾走過來，自然拿過手中的箱子，她愣了瞬，沒反應。
······
電梯内，江樾打破沉默：“房東怎麼說的？”
“押金退了一半。”她違約在先，也不想花精力再去掰扯。
“那你後面住池佳家裡？”
徐晚意低頭看手機，回複工作消息，“沒有，我打算周末看看房，找能短租一個月的。”
“一個月？”
“嗯。”
回複完工作消息，發現身側的人異常沉默，徐晚意偏過頭，對方一言不發緊盯着她。
她舔唇，不自覺咽下口水，摁住頭皮發麻的感覺，若無其事把手揣進外套衣兜。
······
忽視徐晚意的幫忙，江樾把行李箱放進後備廂，摁下關閉鍵。她愣站在一旁，注視江樾拉開駕駛座的門，随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冷冰冰地說：“不上車？”
徐晚意：“······”
奇奇怪怪的，搞不懂。她懷疑昨晚視頻中說着想她的那個人，是中邪了。
車内靜谧，比來時還靜谧。等待紅燈變綠的間隙，徐晚意悄悄挪過視線，那雙骨節分明的手随意搭在方向盤上，再往上，那張臉在昏暗光線中顯得更加冷淡，拒人于千裡。
她輕咬下唇，收回視線。
紅燈轉綠，江樾繼續開車，語氣平淡：“你現在這個房子租成多少錢？”
“兩千。”根據南城的租房市場價，公司補貼一千五，她個人僅付五百。
“我這兒有一套空的公寓，你有時間可以過來看看。”
徐晚意大腦警鐘敲響，“你的房子？”
“嗯。”他媽為了方便他談戀愛買的房子，從未派上用場。
“不太好吧...”
“一千五一個月。”
徐晚意：“...我周末先看看其他的吧”
她倒也沒走投無路到要租前男友房子的份上。
氣氛再次沉默，徐晚意垂頭摳手指，同時複盤這段時間與江樾的接觸。
他到底...什麼意思啊...
喝醉了說想她...清醒了對她不溫不火...
說不關心她，好像也不是，挺關心的。不然為何會抱着安慰她，還開車送她。
但這算什麼呢...舊情複燃？也沒燃起來啊...
搞不懂。
“你現在在哪上班...？”江樾若無其事問，指節卻叩緊方向盤。
“...北城”
“下個月回去？”
“嗯。”
江樾沒再說話，沉默開車，徐晚意也沒找話。
十分鐘後，車開進鹭湖灣别墅區，停在一輛黑色的車後面。
江樾目光深沉盯着前車車牌号，在徐晚意取下安全帶正要下車之際，忽地開口：“等等。”
徐晚意愣怔收手，順着旁人的視線看過去，停在擋風玻璃前的一輛車上。
副駕駛車門被推開，下車的人是，池佳。
緊接着，駕駛座的門被推開，賀煜慌忙下車扯住池佳的手，阻止她離開。
他西裝革履，卻似乎有些狼狽。
池佳費勁掙脫，語氣不耐，“别碰我！”
“池佳，池佳你冷靜一點。”賀煜試圖控制住池佳，把她禁锢在懷中。
“對不起，我錯了，都是我的錯，原諒我好不好。”
池佳不再掙紮，漸漸平息，當賀煜以為池佳情緒平複之際，倏地被再次推開。
他踉跄兩步，垂眸，心髒狠狠抽了下。
池佳哭紅眼，哽咽：“你沒錯...賀煜你沒錯...都是我的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這幾年在悉尼怎麼熬過來的...”
“我好不容易走出來了...你為什麼又要來煩我...”
兩人相對而立，中間似乎卻隔着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就像她和江樾一般。
徐晚意不由攥住手，不知是下車，還是繼續坐在這裡。
賀煜重新握住池佳的胳膊，卑微着委曲求全：“對不起，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池佳情緒愈加崩潰，她甩開碰觸自己的雙臂，顫抖着泣不成聲。
“賀煜...我一開始就不應該認識你...”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到底有多痛苦...一開始我就說得很清楚...是你來招惹的我...是你非要來招惹我...”
賀煜心絞痛，試圖觸碰身前的人，卻被閃躲開。
沉默着，池佳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無力地說：“到此為止吧，賀煜，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要把事情鬧得太難看。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從此兩不相幹。”
除了池佳嘶吼的兩句，徐晚意聽不清他們在聊什麼，隻能看到張合的嘴，感覺兩個人一觸即碎。
她注視池佳繞過賀煜，手被蓦然扯住。池佳哭吼：“賀煜你放——”
話未說完，被堵住了。
徐晚意目瞪口呆，緩緩合住嘴，移開了視線。
前擋風玻璃外，池佳的臉被賀煜捧住，吻來勢洶洶，她唔唔不止。掙脫的動作最終變得平息，她開始回應。
封閉的車廂内氣溫莫名升高，徐晚意隻覺呼吸變熱，又不敢輕舉妄動。
“徐晚意。”
心髒咯噔，她偏過頭，黑暗中對上一雙剔亮的眼睛，忘記了呼吸。
甚至，她的目光不自覺落在那飽滿泛紅的唇上，然後，一句話打破她的幻想。
“我們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