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是個久違的大晴天。
江樾送完徐晚意上班，回到仁和派出所。
換衣間，江樾脫下短袖，穿上夏季警服，正慢條斯理系上紐扣。
門被推開，李盛進來，打趣：“哥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啊？看你精神這麼好。”
江樾神情淡漠瞥了一眼，砰一聲合上櫃門：“少在徐晚意面前說些有的沒的。”
李盛擡手投降狀：“我可什麼都沒說啊，就是分享了一些你的照片而已...”
“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自己清楚就好。”
李盛秒懂猛點頭。比如，誇他的話可以說，他受傷的話就别說。
門再度被推開，霍安遠和胡明宇先後進入。
江樾問：“那天在警局門口鬧事的人抓到了嗎？”
“昨晚打電話讓他們今早過來。”霍安遠打開櫃子，“估計要到了。”
“行，我去審吧。”江樾點頭。
“那我跟哥一起去。”李盛趕緊穿好衣服。
*
審訊室。
穿着白色短袖，肥頭大耳的男人坐在審訊椅上，他雙手交握，額前沁出一層汗，顯得整個人更加油膩。
江樾操作電腦調出監控資料畫面，擡眸冷眼發話：“我們是南城市公安局仁和分局的民警，這是我們的證件。”
兩人幹脆利落擡手，示意手中的證件。
“現在依法對你進行詢問，請你如實告知相關實情，若有隐瞞或是撒謊，我們将對你依法處理。”
男人垂首沒吭聲，哆嗦不停，渾身的肉都在抖動不停。
江樾厲聲：“聽到了嗎？！”
李盛顫了下。他偏頭，差點沒被他哥的狠戾感吓暈。
這是他入職以來，第一次在審訊室看到江樾如此嚴肅。
“聽到了，警官我聽到了。”男人嬉笑應聲。
審訊完身份信息，江樾雙手交握，震懾感很強，“五月十三日晚上十點十五分你在哪裡。”
男人笑容猥瑣：“我喝多了，我記不——”
江樾嚴肅沉聲：“我問你在哪。”
男人沉吟半晌，慌忙笑着說：“附近，我在附近。”
“你還記得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嗎。”
“我和朋友喝多了，在走回家的路上，然後就碰到了一個女的坐在旁邊。”男人擺手，“我沒有對她做什麼，就是看她長得很好看，想加她微信，然後就加了。”
江樾蹙眉：“沒了？”
“沒有了，還有什麼嗎？”
李盛在心底祈禱，希望他哥别炸毛。
江樾冷笑一聲，“她同意加你微信了嗎？”
“同意了。她把手機遞給我的。”
身側瘆人的低氣壓傳過來，李盛汗毛豎起。
“我再問你一次，她同意了嗎？！”
男人抖腿，臉上仍挂着笑，忐忑試探：“應該...是同意了吧？我喝太多了，記不太清了。”
“行，記不太清了。”江樾握着手機起身，站在男人身側親自為其播放監控畫面：“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
視頻中，徐晚意獨自坐在街邊打電話，一群彪漢闖過來将其圍住，試圖動手動腳。交涉之際，徐晚意的手機被眼前的人抽走，在其操作什麼，明顯是加完微信後還不讓她走。徐晚意找到機會逃走以後，那群人甚至還窮追不舍跟上去。
江樾坐回去，冷聲：“現在看清楚了嗎？”
他看這個監控視頻甚至感到後怕，要是那天徐晚意被抓住，要是那天不是在警局附近，又該怎麼辦。
男人慌忙點頭：“清楚了清楚了。”
“現在重新陳述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就是那天朋友生日，喝多了，就走回家，看到她坐在旁邊長得很好看，就上去搭讪嘛。可能就說了一些不太好的話，她就應激了。”
“說了什麼話？”
“想不起來了。”
江樾冷聲，“需不需要我把當事人叫過來。”
“啊我以為她是那個...就是不是有在路邊等人來...那種嗎...我當時也是喝多了...”
“是什麼？”
“就是一種動物嘛，說出來不好得。”
李盛明顯感覺江樾要暴走了，胳膊上青筋突起跳動，他連忙咳嗽兩聲，“你對這個這麼了解？看來平時沒少做啊，你知不知道這個是違法的。”
男人沒當回事，笑着狡辯：“哎呀我都是聽我朋友說的，我自己不會去弄那些東西的，我有老婆有小孩，我搞那些幹嘛。我女兒上個月才過完生日的，我這還有合照，我們一家人很幸福的。”
李盛聽得想吐，“你有老婆孩子還做這種事情？你覺得你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嗎？”
“你都說你有女兒，你有想過你女兒長大以後碰到這種事情又該怎麼辦嗎？”江樾拍桌：“你是不是覺得喝醉了就可以為所欲為？！”
“沒有沒有。”
“那你追上去幹什麼？如果那天不是在派出所附近，是在一個小巷，是在人少的地方，你追上去要幹什麼？！”
毋庸置疑，會導緻一些悲劇的發生。
男人沉默了，“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喝酒了。”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那天那個女生沒碰到警察，真的被你逮住了，會發生怎樣的後果？！”
“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坐在這裡笑嘻嘻地不當回事嗎？！”
李盛耳膜即将震破，緊着一顆心喘氣。
“你老婆電話是多少？”江樾沉聲提問。
男人原本把頭垂得死死，一聽到老婆連忙擡頭：“我錯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能不能别告訴我老婆？”
江樾冷笑一聲，沒說話。
有多少運氣沒有徐晚意好的女生，在面臨該種情況逃生的幾率有多高暫且不說，甚至還有因其喪命的案件。對于這種人，法律不能教會他任何的東西，就算是拘留後也會再犯。
應該從一開始将悲劇發生的可能遏制。
不管是不是徐晚意，他都會嚴肅處理。
*
午休時間，江樾跟随一行人去食堂吃飯。五個人端着餐盤坐滿一張長桌，談笑風生，享受少有的閑适。
江樾握着手機，邊吃飯邊發消息：【吃了嗎】
徐晚意秒回：【剛想和你說已經吃啦】
對方發來一張米粉的照片，看桌面背景推測是在外面。
江樾面無波瀾：【多吃點多長點肉手感好一些】
徐晚意：【？】
徐晚意：【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