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課還有一分鐘。
江硯初不着痕迹地瞥向窗邊:“你剛剛幹什麼去了?”
“要你管啊。”南潤星懶得理他。
“你眼睛還紅着。”
“……被針紮得。”
江硯初不解:“哪兒來的針?”
南潤星摘下衛衣帽,理了理翹起的發邊,沒好氣地說:“當然在你嘴上。”
“……”
南潤星覺得這人很奇怪,自己先前示好,他半點不理。現在自己終于被惹毛了,反倒上趕着找罵。
多少有點什麼小衆癖好吧?
南潤星翹起二郎腿,狹小的空間按理來說活動一下都很費力,但是這人就有自己一套方法。
課桌摞的高高的書恰好能讓人靠在上面,南潤星側倚着,用手撐住額頭,認真發問:“你有病嗎?”
“南潤星你說什麼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趙琳剛從前門進來就聽到一聲極為清晰的國粹,熟悉的吊兒郎當聲音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南潤星:……
不要這麼倒黴吧,難得罵一個人都能被老班逮到。
趙琳長歎一口氣,目光落到江硯初身上:“班長今晚我請假,音樂節你提前二十分鐘帶同學們入場。”
頓了頓,又說:“秘書部的同學現在就去會場。”
好巧不巧,南潤星就是班裡唯一一個秘書部成員。
秘書部,聽着高大上,實際上就是給校領導端茶送水,幹一些細小的雜活。總的來講,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每次遇到這種打雜的事情,南潤星總是避之不及,懷疑自己當年年少不懂事,腦子進水了才要進秘書部。
不過,今天對他來講倒是解放。
他神采飛揚,沖江硯初做了個鬼臉,大步一邁就從座位上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去他的江硯初,老子現在不想看見他。
江硯初:……
某個似乎被讨厭了的人淡定地翻開書。
吳利悄聲說:“看看,這叫君子的忍耐力。”
吳勝回頭偷看:“可是他拿錯課本了,不是語文嗎?”
江硯初一僵,淡定地換回數學書。
音樂節開設在報告廳,報告廳建的很大,不出意外可以容納五百人。從正門進去恰好位于報告廳最高處,由上到下呈階梯狀,每排的人都能看到舞台。
南潤星走的偏門,在舞台旁邊,很隐蔽。
舞台上有幾個人在走步,聚光燈打在身上,混合着節奏,和着拍子,踩得木質地闆咚咚作響。
關佰坐在台下,一頭清爽的短發,沒有穿校服,而是一件普通的白襯衫。面上撲了些粉,或許沒撲勻,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關佰一眼看到南潤星,招手示意對方過來。
南潤星比了個ok,蹑手蹑腳坐到關佰旁邊,上下打量着,最後目光落到對方白一塊黃一塊的臉,噗嗤笑了:“誰給你化的妝,技術這麼差。”
關佰涼涼撇了對方一眼,有氣無力:“我自己化的。”
“那很厲害了。”
“你找抽是吧。”
關佰想到什麼,語氣加重:“你不會逃課過來的吧?”
南潤星不可置否,他撇嘴:“你把我想成什麼了,趙琳說讓秘書部的人過來。”
“我咋不知道。”
“你是班主任嗎?”
關佰:“你找抽是吧。”
兩人就在台下靜坐,觀賞其他人排練。
關佰是在等待他的場次,南潤星是在……看熱鬧。
關佰:“你這樣不行,過不了一會兒就被轟回去了。”
南潤星:“那怎麼辦?”
關佰看看四周,不遠處一個女生正在同旁人說些什麼,神色焦急。
白靈靈雙手抱胸,這個天氣穿禮服還有些冷,她搭了件校服外套,雙手焦急搓着:“禮儀先生缺了個人,上哪兒找?”
同學擺手:“能上的都上了,白姐。咱咋能知道那人今天請假?”
白靈靈:“……你上?”
同學:“身高不夠,拜拜了您内。”
“白姐,我給你拉了個人!”關佰扯着南潤星從報告廳另一頭走過來。
南潤星打了個趔趄,無奈說:“我還沒同意吧。”
關佰小聲說:“老實點,給你找事做呢。”
高瘦的少年生得好看,還有些沒站穩,晃了兩下,更襯得身高腿長。
“哦?”白靈靈眼神微亮,繞着人轉了兩圈,越看越滿意,“可以可以,關關,你從哪兒拉來的?”
關佰:“秘書部的。”
一聽秘書部,白靈靈更滿意了,這不是現成的苦力嗎?
南潤星:“……喂。”
白靈靈朝一旁的人囑咐說:“你去帶他換衣服,再介紹一下流程。”
“ok”
南潤星震撼,有人考慮過他的感受嗎,還不如在秘書部混着呢,起碼不用抛頭露面。
白靈靈:“長得挺漂亮,害怕什麼?”
廢話,當然是害怕緊張。
他還記得自己有個情緒過于激動就會淚失禁的設定。
想象一下,舞台燈光閃爍,聚光燈打在中央,在全校師生面前,一個少年痛哭流涕。
不出半天,各種各樣的傳言就會在學校流傳開。
什麼失戀,前女友出軌,少年人不屈的反抗,命運的輪轉……
南潤星扶額,畫面太美,不敢看。
把這個大麻煩安頓好後,關佰功成身退,拍拍屁股就要走。
“等下。”白靈靈疑惑,“你的臉,誰化的?”
關佰:“我自己啊。”
白靈靈點頭:“化得一坨狗屎,過來我給你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