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整天,剩下了不少雞肉。
劉秀珍是個熱心腸,幾乎給周圍的每一家都端去了一碗。中午吃飯的時候,她留意到王水生和王水珠兩兄妹特别喜歡吃雞肉,便特意給張桂花一家端了半鍋過去。
正好要去還王家的鐵鍋,劉秀珍就直接用那口鍋盛了雞肉,還往裡面舀了好多紅油湯,想着張桂花一家肯定能吃得開心。
傍晚七點,晚霞還在天邊肆意鋪展,不舍得隐去身影,而另一邊,一輪彎彎的月亮已經悄悄挂了起來。
陸易安睡了一大覺,肚子舒服多了,慢悠悠地下床,走出裡屋,就瞧見外屋的陸平和劉秀珍正在吃飯,收拾着今天中午剩下的飯菜。
“你們吃飯都不喊我!”陸易安氣鼓鼓地沖到餐桌邊,雙手抱在胸前,嘴巴撅得都能挂個油瓶了。
陸平看着女兒這副可愛又好笑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劉秀珍心裡其實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好好質問陸易安,可一想到她中午吐得昏天黑地、可憐巴巴的模樣,那些話又被她硬生生地壓了回去。
“那你去拿碗。”劉秀珍輕聲說道。
陸易安走到碗櫃旁邊,眼睛一掃,發現放自己不鏽鋼碗的地方空空如也,早把碗被自己藏在床底下這事兒忘得一幹二淨。
她興緻一下子就沒了,蔫蔫地折返回去,反正也不餓,幹脆不吃了。
陸平關心地問:“怎麼了?我的大寶貝?”
“我不餓,不吃了。唉~”陸易安長歎一口氣,邁着小步子走出了房門。
劉秀珍看着女兒的背影,忍俊不禁,視線一直跟着她,“老安安,你去哪?”
“睡得久了,出去散散步,唉~”陸易安拖着長長的尾音回答。
鄭松出門倒洗腳水,正好碰見陸易安背着手慢步走着,頭發亂蓬蓬的,一看就知道是剛睡醒,便笑着問,“做什麼去啊,安安?”
陸易安擡起頭,望着天上的月亮和那漸漸褪去顔色的天空,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垂下頭,“散步啊!唉~”
屋内的陸平和劉秀珍聽到門口女兒那一聲又一聲的歎氣,被逗得哈哈大笑。
劉秀珍學陸易安的語氣,有模有樣地說,“還唉~她去哪學的,跟個七老八十的老人似的。”
鄭松回到家,趙倩聽見他與陸易安的對話,也跟着笑了起來,“陸安安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小小年紀,唉聲歎氣的。”
與此同時,張桂花這邊正忙活着。洗好了白菜,切好了土豆,爐子上的紅湯咕噜咕噜地翻滾着,散發着誘人的香氣。她把土豆和白菜一股腦兒放進鍋裡。
七八分鐘後,張桂花夾起一塊土豆放進嘴裡,試了試,土豆已經熟了。
張桂花在桌上墊了一張紙,小心翼翼地擡着鐵鍋,放在紙上,“幺妹去拿筷子,哥哥去拿碗盛飯。”
王水生和王水珠兩兄妹動作十分迅速,眨眼間就把碗筷擺好。
“媽媽,土豆好好吃啊。”王水珠被燙得龇牙咧嘴,嘴裡還不停地誇贊着,今天對她來說,簡直是吃得最好的一天,沒想到晚上還有肉吃,而且跟中午的一樣美味。
“好吃多吃點。”張桂花滿臉慈愛,夾了一塊雞肉放進兒子的碗裡,又夾了一塊給女兒。
*
王鐵軍被關了七天,出來的時候,一個民警還特地警告他回家不準打女人。
王鐵軍越想越窩火,出了派出所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喝酒。
那個臭婆娘,自己都被抓了,她不去找自己也就算了,竟然還敢上派出所告自己家暴!真是反了天了,活夠了!
此時的王鐵軍,酒喝得正上頭。雖然還沒到爛醉如泥的地步,但借着酒勁,是天不怕地不怕。
“死婆娘!兩個短命的崽子!我日你仙人的,老子今天非讓你死不可!”王鐵軍一邊在心裡罵罵咧咧,一邊晃晃悠悠地走到家門口。
剛到門口,一陣雞肉的香味撲鼻而來,蔥香混合着姜蒜味,鑽進他的鼻子裡。王鐵軍一個箭步就沖進了家。
正在飯桌邊上吃飯的張桂花、王水生和王水珠三人,同時驚恐地看向他。
王水珠被吓得手一抖,“哐當”一聲,手裡的碗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碗碎掉的聲音,瞬間打破了恐懼前的沉默。
王鐵軍惡狠狠地啐了一口痰,“呸”的一聲,吐在了張桂花的頭上,“老子被警察抓去關着,你不去找老子,反而倒打一耙去告老子,現在居然還有臉去買肉來燙合菜吃?”
王水生強忍着内心的恐懼,鼓起勇氣說道,“這是秀珍阿姨端來的。”
“老子讓你講話了嗎?啊??”王鐵軍垂着眼皮,斜睨了王水生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吃人。
“這就是人家端來的!”張桂花也出聲解釋。
可她的話音還沒落,“啪”的一聲脆響,王鐵軍就猛地将門鎖上,一個耳光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臉上。
“媽媽。”王水珠見狀,“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王鐵軍更來氣了,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擡起腳就将張桂花踢倒在地,嘴裡還不停地叫嚷着,“敢跟警察告老子,老子讓球你告!老子讓球你告!”
“我沒告!”張桂花雙手緊緊捂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