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過名片的動作像個受驚的小動物,内心卻在冷笑。富人的同情心總是如此廉價又自以為是。但沒關系,這正是你需要的。
當晚,你在破舊的公共電話亭給林夜講了計劃。"我需要你找幾個人,"你透過玻璃看着對面霓虹燈下的妓女們,"下周五晚上,在藍調酒吧後巷。"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你要做什麼?"
"制造一場邂逅。"你咬着下唇笑了,"記得讓他們穿得像樣點,至少别一眼看出是貧民窟的。"
林夜的呼吸聲變得粗重:"那個程景明?我在報紙上見過他。"
"聰明。"你驚訝于他的敏銳,"别傷到他,但要看起來夠危險。"
挂斷前你聽見他輕聲問:"這是最後一次嗎?"
你沒有回答。有些承諾你給不起,就像當年那瓶牛奶,你從未想過它會換來一個人毫無保留的忠誠。
計劃進行得異常順利。程景明"恰好"路過巷口,看見三個男人圍住"驚慌失措"的你。你本該扮演柔弱無助的淑女,但當其中一個混混故意摸你腰時,你條件反射地一肘擊在他鼻梁上。
"臭婊子!"那人捂着鼻子怒吼。
你立刻意識到壞了事,但已經來不及收回動作。就在混混舉拳要打時,程景明沖了過來。接下來的混亂中,你本該瑟縮在一旁發抖,卻忍不住出聲指揮:"左邊!小心後面!"——完全忘了自己該是個沒見過暴力的乖乖女。
當警笛聲響起,混混們四散而逃,你喘着氣站在巷子裡,頭發散了,裙子也撕破了一塊。程景明盯着你,表情古怪。
"謝謝您,先生。"你趕緊換上柔弱聲線,卻在彎腰撿包時脫口而出:"操,我最喜歡的包!"
死寂。你僵在原地,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出乎意料的是,程景明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空蕩的巷子裡回蕩。"老天,"他擦着眼角,"你可真......有趣。"
你剛想罵他在說什麼,故意調侃你?
但當你擡起頭準備開口時,卻在他眼裡看到了某種讓你困惑的東西——不是輕蔑,而是...興趣?
"我見過太多裝模作樣的淑女,"程景明幫你撿起包,動作出奇地自然,"但一個會打架又會說髒話的漂亮女孩?這倒新鮮。"
你張着嘴,準備好的所有台詞都卡在喉嚨裡。這不按劇本走。
"所以,"他遞給你一張真絲手帕擦臉,"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你接過手帕,上面有淡淡的古龍水香氣。在那一瞬間,你做了個決定——隻要你不承認,你就一直都是一個文靜小女孩。
送你回家的事情還是沒有完成,兩人一同去了警局。
在警局做筆錄,你小聲對程景明說:"謝謝您,但請不要起訴他們...他們隻是太窮了。"
這句話讓他看你的眼神徹底變了——那裡面有憐惜,有欣賞,還有你期待已久的好奇。
"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家。"他問。
你報了個離貧民窟三條街的舊公寓地址。車停在樓下時,你故意讓包裡的東西撒了一地——廉價的唇膏、超市促銷的紙巾、一本翻舊了的《傲慢與偏見》。程景明彎腰幫你撿書時,你們的手指在封皮上短暫相觸。
"你喜歡奧斯汀?"他挑眉。
"簡·奧斯汀教會我,尊嚴與愛情可以共存。"你直視他的眼睛,聲音輕但清晰。這是你反複練習過的台詞,每個音節都透着貧民窟女孩不該有的教養。
程景明笑了,眼角泛起細紋:"我想請你吃晚餐,明晚七點。"
你假裝猶豫,然後點頭的樣子像個不谙世事的學生。等他車尾燈消失在街角,你轉身走向三條街外的真實住所,高跟鞋在積水裡踩出清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