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越到這個該死的世界已經三個月了,每天早晨醒來都希望這是一場噩夢。但每次睜開眼,看到的都是那間簡陋的茅草屋頂,和從窗戶縫隙透進來的刺眼陽光。
"又他媽沒回去。"你嘟囔着從硬闆床上爬起來,随手拿起銅鏡照了照。
鏡中的臉依舊白皙精緻,杏眼櫻唇,與這個落後世界格格不入。你歎了口氣,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大概是個富家小姐,手腕上那個沉甸甸的金手镯就是證明。正是靠變賣這個手镯,你才在這個叫青溪村的小地方安頓下來,成了個不大不小的富婆。
你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陽光立刻刺得你眯起眼。幾個正在田裡幹活的村民擡頭看你,男人們的眼神讓你渾身不舒服。沒有網絡,沒有外賣,沒有閨蜜吐槽,隻有這些粗鄙的古代人用惡心的目光打量你——這就是你現在的全部生活。
"南姑娘,早啊。"隔壁的李大嬸向你打招呼,你敷衍地點點頭,徑直走向村口的小溪打水。
你蹲在溪邊,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發呆。這個世界是一本你讀過的小說《仙魔劫》,講述正道修士與魔尊的終極對決。最讓你印象深刻的是那個叫沐林的終極反派,強大到主角團幾乎全滅才勉強阻止他毀滅世界。
"要是能直接跳過劇情回家就好了..."你喃喃自語,突然被一陣吵鬧聲打斷。
溪邊不遠處,五六個半大孩子圍成一圈,中間似乎有什麼東西。你本不想理會,但一聲壓抑的痛呼讓你不由自主地走近。
"野種!沒人要的野種!"一個胖男孩正踢着地上蜷縮的身影。
你撥開孩子們,看到地上趴着一個瘦骨嶙峋的男孩,約莫八九歲,破舊的衣服上滿是補丁,裸露的手臂上布滿新舊傷痕。他死死護着頭,一聲不吭地承受着踢打。
"滾開。"你冷冷地說。
孩子們愣住了,轉頭看你。胖男孩認出你是村裡最有錢的外來戶,悻悻地說:"南姑娘,這野種偷我家地裡的紅薯..."
"我說,滾開。"你提高了音量。
孩子們一哄而散。地上的男孩慢慢擡起頭,髒兮兮的小臉上,一雙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你,讓你莫名打了個寒顫。
那雙眼睛太特别了——漆黑如墨,深處卻隐約泛着詭異的暗紅色。你突然想起小說中對魔尊沐林的描述:"...一雙能吞噬光明的黑紅異瞳..."
"你...叫什麼名字?"你聲音有些發抖。
男孩沉默了一會,才低聲回答:"沐林。"
你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眼前這個被欺負的小可憐,居然是将來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滅世魔尊?小說裡隻簡單提過沐林出身貧寒,童年凄慘,卻沒說具體細節。
沐林見你發愣,慢慢爬起來準備離開。你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細瘦的手腕:"等等。"
他疑惑地看你。你大腦飛速運轉——如果這是小時候的沐林,那麼按照劇情,他遲早會黑化并毀滅世界。如果你"幫"他一把,加速這個過程,是不是就能早點回家?
"餓嗎?"你擠出一個自認為和善的笑容。
沐林警惕地看着你,但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你帶他回家,給了他兩個饅頭和一碗肉湯。他吃得狼吞虎咽,像是很久沒吃過飽飯。你坐在對面觀察他——瘦得皮包骨,但骨架不小,将來應該能長成小說裡描述的高大身材。頭發亂糟糟的像鳥窩,但能看出原本是純黑色。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雙眼睛,黑得純粹,紅得妖異。
"父母呢?"你問。
"死了。"他頭也不擡地回答。
"誰養你?"
"沒人。"他吃完最後一口饅頭,舔了舔手指,"我睡在村外的破廟裡。"
你心中暗喜,這簡直是天賜良機。按照反派養成遊戲的套路,童年不幸+被虐待=黑化加速。你清了清嗓子:"從今天起,你跟我住。"
沐林猛地擡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
"不過,"你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你得幹活,我可不養閑人。"
就這樣,你開始了你的"反派加速養成計劃"。
第一天晚上,你讓沐林睡在牛棚裡,隻給了他一條薄毯子。半夜下雨,你聽到牛棚傳來咳嗽聲,心裡竊喜——虐待第一步達成。
第二天,你指派他砍柴、挑水、打掃院子,工作量是成年男子的兩倍。他瘦小的身軀搖搖晃晃,卻一聲不吭地完成了所有任務。
第三天,你故意把飯菜做得難以下咽,他卻吃得幹幹淨淨,還主動洗碗。
一周過去,沐林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怨恨,反而每次見到你,那雙異瞳都會亮起來,像個得到主人注意的小狗。這完全偏離了你的計劃。
"你是傻子嗎?"一次晚飯時,你忍不住嘲諷他,"我讓你幹這麼多活,給你吃豬食,你還這麼聽話?"
沐林放下碗,認真地看着你:"南姑娘是第一個給我飯吃,讓我有地方住的人。"
你噎住了,這反應完全出乎意料。按照小說套路,他現在應該開始積累仇恨值才對啊!
"别叫我南姑娘,"你惡聲惡氣地說,"叫我主人。"
"是,主人。"他順從地點頭,眼中竟有一絲喜悅。
你感到一陣煩躁,起身離開飯桌。計劃完全沒按預期發展,這個未來的魔尊怎麼像個受虐狂一樣?
一個月後,村裡開始流傳閑話。村長女兒王翠花在溪邊洗衣服時"不經意"地告訴你:"南姑娘,你收養的那個沐林,他爹是個瘋子,聽說殺了他娘後自殺了。村裡人都說那孩子身上流着瘋血,你可得小心。"
你心中一動:"具體怎麼回事?"
王翠花壓低聲音:"十年前的事了。他爹是外鄉人,帶着懷孕的妻子來村裡定居。孩子出生後不久,他爹突然發狂,用斧頭砍死了妻子,然後在村口那棵老槐樹上吊死了。當時才三歲的沐林就在現場,據說不哭不鬧,就那麼看着..."
你背後一陣發涼,這不正是标準反派背景故事嗎?童年創傷,目睹親人死亡,被全村排擠...理論上他現在應該已經開始策劃如何燒毀村莊了才對啊!
回家路上,你看到沐林正背着比你人還高的柴捆往家走。他看到你,立刻加快腳步,臉上露出一個笨拙的笑容:"主人,我砍了足夠的柴,夠用一周了。"
你皺眉打量他——比起剛收養時,他長了些肉,個子似乎也竄高了一點,但離小說中描述的"身高九尺、力能扛鼎"的魔尊形象還差得遠。
"太慢了,"你故意挑刺,"隔壁張家的孩子半天就能砍這麼多。"
沐林的笑容消失了,低下頭:"對不起,主人。我明天會更早起床。"
你冷哼一聲走進屋子,心裡卻犯嘀咕:這不對勁啊,被這樣貶低,他不是應該暗自發誓有朝一日要讓你付出代價嗎?
當晚,你輾轉難眠,決定加大力度。第二天一早,你故意把滾燙的粥打翻在沐林手上。他疼得倒吸冷氣,卻硬是沒叫出聲。
"笨手笨腳的!"你反而先發制人地罵他,"連碗粥都端不好!"
"是我的錯,主人。"他忍着痛回答,手背已經紅了一片。
你突然感到一陣煩躁,這種單方面的虐待竟然讓你自己先受不了了。你粗暴地拉過他的手,浸到涼水裡:"蠢貨,燙傷了不知道處理嗎?"
沐林怔怔地看着你,眼中閃過一絲你看不懂的情緒。那一刻,你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這個未來的魔尊,似乎真的把你當成了唯一的依靠。
你早就該料到會這樣。
在這個連電燈泡都沒有的破世界裡,一個獨居的、皮膚白得像雪的外來女人,簡直就是餓狼面前的肥肉。剛開始那些男人還裝模作樣,隔着籬笆問候兩句,假裝不經意地路過你家門口七八次。直到有一天,你發現窗台上多了個粗陶罐,裡面插着幾朵蔫了吧唧的野花。
"操。"你罵了句現代社會的髒話,把陶罐扔進了糞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