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以軟煙羅在市面流通的重要程度來說,誰掌握了軟煙羅的織造技藝,誰就掌握了經濟動脈。
但想要獲取軟煙羅的織造技藝,可以偷,可以搶,可以綁架威脅,甚至可以殺人放火,但與掌握軟煙羅織造技藝之人成親,他卻從未想過阿史那·琹枭會如此做。
以他了解的阿史那·琹枭來說,也絕不會如此做,但偏偏他卻這麼做了。這讓言莫謙十分不解。
他壓低聲音吩咐暗衛扮成的夥計說道:“留意裳绮閣的動靜,将柳涵苔的一舉一動随時報告給我。”
說罷,正欲轉身離去,鶴言從外面進來,剛想禀告,卻被言莫謙制止,“隔音不太好,出去說!”
兩人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鶴言才開口道:“公子,鳳翎衛來到了嶺西鎮。”
言莫謙皺眉問道:“鳳翎衛?可有打探到她們為何而來?”
鶴言回道:“她們是沖着龐威镖局而來,此刻正将龐威镖局圍了個水洩不通。”
言莫謙了悟道:“看來我們傳回的消息起了作用,走吧,過去瞧瞧!”
盞茶時間,他們來到龐威镖局,鶴言欲繼續上前,卻被言莫謙一把拽住胳膊,“先看看再說。”
于是二人找了棵可以隐匿藏身的大樹,觀察着下方動靜。
隻見十二名銀甲衛手持銀搶站在龐威镖局大門之外,槍尖紅纓在風中獵獵作響。
其中一個銀甲衛走上前,将镖局大門的銅制門環叩得震天響。
半響之後,龐威镖局大門打開的瞬間,十二名銀甲衛魚貫而入。
為首的女統領摘下面甲,額間鳳羽金钿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冷光。
龐威握着配劍的手青筋暴起,他急步匆匆趕來:“不知鳳翎衛大人千裡迢迢趕至龐威镖局,是有何急事?”
女統領擡手甩出一卷明黃聖旨:“龐威接旨!”
宣旨聲響徹龐威镖局。當“私吞皇室貢品”六字傳入耳中時,龐威隻覺太陽穴突突直跳。
“大人明察!”龐威單膝跪地,那洛霞錦分明是被賊人盜取...小人…小人也正在追查之中啊!”
女統領收起卷軸,“龐總镖頭有什麼冤屈,還是上衍京城與皇上皇後說去吧!翀昭國進獻的那批貢品,現交由我等帶回!你也随我們一同上衍京!”
“鳳翎衛大人…”
“還不速速交接!”
龐威顫抖着還想解釋,卻被女統領一聲厲喝打斷。
龐威隻得順從,“還請大人裡間休息休息,我這就去照辦。”
待龐威镖局重新恢複平靜,言莫謙與鶴言這才從樹上下來。
言莫謙陰沉地看着龐威镖局大門,眼中閃過難以掩飾的憤怒,那洛霞錦竟是貢品,還是翀昭國進獻的貢品!
“公子,那老妖婆到底打的什麼主意?竟讓您親自去盜取翀昭國進獻的貢品?”鶴言問道。
言莫謙目光深邃,眠中精芒閃爍,這也正是他想弄明白的。
沉吟片刻後,他沉聲說道:“去查一下,翀昭國進獻的貢品,為何不是由翀昭國使者親自押運,反倒滞留在龐威镖局 。”
“是!”鶴言領命而去。
阿史那·琹枭在裳绮閣荒唐鬧劇的時候,紅蘿已回到自己的閨房中。她看着鏡中的自己愣愣出神。
“阿蘿!你怎麼心事重重的?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感覺到女兒異樣的婦人關心地問道。
“沒事兒,阿娘。隻是趕路有些累了而已。”紅蘿遮掩着。
對女兒敷衍的回答,婦人似乎依舊不太放心。但她自知女兒性格,她若不願說,再怎麼追問也探聽不出什麼結果。
紅蘿打起精神道:“阿娘,今日您生辰,父親也不過來嗎?”
提起父親,婦人臉上閃一絲黯然,“應該不會過來。”
紅蘿将手中發簪朝妝台重重一放,“阿娘,您當初是怎麼看上這麼個男人的?”
婦人卻道:“阿蘿,他是你父親,不要這麼說他。”
紅蘿義憤填膺道:“從我出生起,他就把我們扔在這座荒宅,不聞不問。若不是我跟着涵苔學習做點生意,恐怕我們母女早就餓死了,這也能算是父親嗎?”
婦人眼中閃過一絲自責:“阿蘿,能有這樣一方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阿娘已經别無所求了。隻是苦了你跟着我一起過苦日子。好在,你也漸漸長大了,也有了一些謀生的本領,這樣就足夠了。”
紅蘿拉過母親的手,不解地問道:“難道您就從來沒有怪過這麼個薄情寡性的男人嗎?”
婦人搖搖頭喃喃道:“阿娘沒有責怪的資格。總之,阿蘿,你要記住阿娘的話,平平淡淡才能平安順遂一生。”
紅蘿為母親的恬淡感到不可思議,她腦海中閃過那個自稱“本王”的男人,她的人生,還能平平淡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