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促地回答,迅速組織起繡娘隊伍,與成衣坊的工匠們進行無縫對接。
繡娘們放下手中的繡針,轉而拿起剪刀和尺子,在紅蘿的指導下,迅速熟悉了成衣制作的基本流程。
她們或裁剪布料,或縫制衣邊,每個人都全力以赴。生怕耽誤一分一秒。
柳涵苔蹲在堆滿布料的案幾旁,将裁壞的邊角料疊成方塊:“這些碎布别扔,縫成布口袋裝幹糧。”
她突然想起什麼,扯住路過的學徒,“去通知廚娘,今夜加熬兩鍋姜湯,讓大家驅寒!”
繼而又穿梭于各個工作區域,不時給予指導和鼓勵,确保整個生産流程順暢無阻。她的身影如同一股無形的力量,激勵着每一個人。
三日後,八萬襲衣被整整齊齊碼在裳绮閣門前。
紅蘿焦急地來回踱着步伐,“涵苔,我們這邊比預計的五萬襲多湊出了三萬襲,可遷陌那邊還未傳來任何消息。今日便是交付的日子,這可怎麼辦?”
枊涵苔站在紅蘿身旁,目光同樣凝重:“紅蘿,别太擔心。遷陌是穩重之人,既然他答應了我們,就一定會盡力而為。或許,他隻是被什麼事情耽誤了。”
紅蘿歎了口氣,眉宇間滿是憂慮:“我知道遷陌的為人,但這次的情況實在特殊。三皇子的脾氣你我都清楚,若是今日不能如期交付,恐怕……”
兩人正說着,三皇子旋風般踏過裳绮閣門檻,目光掃過院中堆成小山的衣被,忽然嗤笑出聲:
“八萬零三百二十七襲,當本皇子眼盲心瞎嗎?”他指節叩擊着賬冊,“還差二十二萬襲,柳姑娘準備拿什麼抵債?”
望着三皇子那雙充滿貪婪之色的眼眸,紅蘿張開手臂擋在枊涵苔身前,憤怒的說道:“這已是我們傾家蕩産的極限!災民的命是命,裳绮閣上下的命就不是命?”
三皇子忽然擡腳踹翻身旁的衣垛,嶄新的衣被散落一地,他居高臨下地睨着紅蘿:
“命?在本皇子眼裡,不過是換政績的籌碼。”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内裡玄色中衣,“二十二萬襲,或是你們主子入府為妾,二選一。”
紅蘿突然掙開侍衛桎梏,拔下頭上發簪抵住三皇子咽喉。說道:“你敢動她一根手指,我拼着這條命不要,也要将赈災黑幕捅到衍京!”
三皇子冷笑一聲,任由發簪尖刺破皮膚滲出一絲血珠,“就憑你?從衍京到這裡八百裡加急,你以為能拖到幾時?”
柳涵苔上前按住紅蘿顫抖的手腕,指尖不着痕迹地在她掌心畫了個圈。
紅蘿即刻明白她的意思,柳涵苔是想盡力拖住三皇子,等待遷陌歸來。
柳涵苔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殿下若執意用強,隻怕這滿城百姓,都會看到您如何逼死商戶,強搶民女。”
她指尖輕撫過被踹翻的衣垛,“不過是二十二萬襲衣被,殿下又何必大動幹戈?”
三皇子挑眉逼近,玄色衣袍籠住她:“柳姑娘倒是聰明,知道拿民心要挾本皇子。”
他伸手欲撫她臉頰,卻被柳涵苔側身避開,“但你以為,本皇子當真需要這些衣被?”
赈災官印在他掌心翻轉,映出森冷的光,“隻要你點頭入府,明日戶部就能撥出雙倍物資過來,比起區區一個裳绮閣,柳姑娘的枕邊風,可比賬本管用多了。”
紅蘿怒目圓睜,正要反駁,卻見柳涵苔按住她的肩膀,緩緩屈膝行了個萬福禮:“殿下如此厚愛,隻是婚事非同兒戲,總該容我與家人商議。”
她故意将發間銀簪取下,細細擦拭簪頭的點綴,“況且,若殿下真想讓災民感恩戴德…”
話音頓住,她擡眼望向院外還未幹涸的積水,“不如将這八萬襲衣被先行送到災民手中?也好讓百姓知道,三皇子并非不通情理之人。”
三皇子盯着她手中的銀簪,忽然輕笑出聲。他扯下腰間玄色絲縧,将官印系在柳涵苔腕間:“三日後辰時,本皇子帶着婚書再來。若到那時,柳姑娘還想讨價還價……”
他湊近她耳畔,溫熱的呼吸掃過頸側,“可别怪本皇子,連這八萬襲衣被,都要燒作灰燼。”
三皇子的威脅話音剛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馬蹄聲,如悶雷般由遠及近。
柳涵苔解下腕間官印,擡眼望向巷口,隻見一道青影沖破漫天飛絮,言莫謙風塵仆仆,卻筆直地騎在馬上。
身後跟着一眼望不到頭的車隊,粗麻布覆蓋的衣被堆成連綿的小山。
“二十五萬零三百襲!”言莫謙翻身落馬,将賬冊拍在三皇子面前。
柳涵苔與紅蘿一陣欣喜,她們望着眼前略顯狼狽的身影,頓覺猛然高大無比,激動的淚水在眼眶流轉。
三皇子看着那綿長的車隊頓時傻眼。
“不可能!這分明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攥緊的拳頭青筋暴起,指甲幾乎掐進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