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雨中,柳涵苔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七歲的言莫謙被鐵鍊鎖在祭壇上,戴着青銅面具的術士正用淬毒的鍊鞭在他身上刻下龍紋。
每落一鞭,祭壇對應的方位就亮起一道血光。當最後兩鞭釘入龍睛時,孩童撕心裂肺的慘叫中,整座祭壇浮現出與洛霞錦一模一樣的山河圖...
“這是...記憶?”柳涵苔聲音發顫。
言莫謙踉跄着撐住石壁,冷汗浸透衣衫。他死死盯着自己手臂上浮現的龍紋,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的指尖顫抖着觸碰那些遊動的金紅色紋路,仿佛在确認這是否是幻覺。
“這不可能...”他喃喃道,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柳涵苔看着他蒼白的臉色,眉頭緊蹙:“你真的不知道?”
言莫謙緩緩搖頭,眼神恍惚:“我隻記得...七歲那年,我被關進冷宮地牢,醒來後身上便多了這些傷痕。但從未見過它們...活過來。”
他的話音未落,後背的龍紋突然劇烈翻湧,仿佛被某種力量牽引,竟再次與洛霞錦上的山河圖産生共鳴。
錦緞上的銀線如活物般遊動,勾勒出一幅完整的疆域圖,而圖中央,赫然是莫皇朝如今的皇城所在!
言莫謙猛地捂住胸口,悶哼一聲,單膝跪地。他的額角滲出冷汗,呼吸急促:“這些紋路...在疼...”
柳涵苔迅速按住他的手腕,指尖搭脈,神色驟變:“不是疼,是感應!”
她猛地擡頭,目光銳利:“你的龍紋和洛霞錦上的山河圖,正在呼應某處的陣法!”
言莫謙咬牙,強忍體内翻湧的劇痛:“什麼意思?”
柳涵苔快速展開洛霞錦,指着圖上某處山脈的走向:“你看這裡,這條龍脈的盡頭,正是原來的大褚皇陵!”
言莫謙瞳孔驟縮:“你是說...”
“大褚皇室當年并非單純戰敗,而是被人用邪術斷了國運龍脈!”柳涵苔聲音發緊,
“而你身上的龍紋,是鑰匙,也是鎖,它們既封印了大褚的山河氣運,也鎖住了你的記憶!”
言莫謙的呼吸一滞,腦海中零星的碎片突然串聯成線,冷宮地牢的慘叫,鍊鞭抽在身上的劇痛,術士低吟的咒語。
“所以...我根本不是質子?”他聲音嘶啞。
柳涵苔盯着他,緩緩道:“或許,你從來就不是什麼翀昭皇子。”
言莫謙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着指縫滴落。
就在此時,洞外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鈴铛聲,清脆卻透着森然寒意。
柳涵苔猛地轉頭:“是追魂鈴!龐威的人找到這裡了!”
言莫謙強撐着站起身,眼底的迷茫已被冷厲取代:“走。”
柳涵苔迅速收起洛霞錦,卻被他一把按住手腕。
“不,”言莫謙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這次,我來開路。”
他擡手扯開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完整的龍紋。在晨光下,那些紋路竟隐隐流動,仿佛沉睡的龍終于蘇醒。
柳涵苔怔住:“你要做什麼?”
言莫謙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既然這是我的‘枷鎖’,那也該由我......親手斬斷。”
話音未落,他猛地咬破指尖,鮮血滴在心口龍睛處。
“轟!”
一道無形的氣浪以他為中心炸開,洞外傳來數聲慘叫。
柳涵苔震驚地看着他:“你...”
言莫謙緩緩擡眸,眼底竟泛起一絲金色的暗芒。
“現在,該輪到他們逃了。”
言莫謙踏出崖洞的刹那,晨霧驟然翻湧。
龐威帶着十餘名黑衣人正逼近洞口,手中追魂鈴叮當作響。
他臉上還帶着昨夜被柳涵苔劃破的傷痕,眼中盡是陰狠:“給我活捉他們,皇後娘娘要親審。”
話音戛然而止。
言莫謙的身影如鬼魅般掠過,所過之處草木皆枯。他心口的龍紋完全蘇醒,在皮膚下遊動,每一次呼吸都帶起肉眼可見的金色氣浪。
“你...!”龐威大駭,急忙後撤,卻見言莫謙五指虛抓。
“砰!”
最前方的三名黑衣人突然僵住,脖頸處浮現龍鱗狀的血痕,下一刻頭顱竟齊齊炸裂!
血霧彌漫間,言莫謙已閃至龐威面前,染血的手指輕點他眉心:“回去告訴皇後...”
龐威渾身發抖,瞳孔中倒映着對方眼底的金芒:“你...你到底是誰?!”
“一個她本該在七年前就殺死的人。”
言莫謙指尖一壓,龐威額間頓時裂開一道血線。他慘叫着倒退數步,七竅中滲出黑血,踉跄着栽下山崖。
餘下的黑衣人肝膽俱裂,轉身就逃。言莫謙并未追擊,隻是靜靜站在原地,看着他們慌不擇路地撞進毒瘴,在慘叫聲中化作枯骨。
柳涵苔站在洞口,手中銀針蓄勢待發,卻始終沒有出手的機會。她望着言莫謙的背影,第一次感到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