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溫書記,聽聞你們這裡的冬菇不錯,做成幹貨銷售出去估摸着能賺不少錢吧。”
這一問可就問對了,溫書記兩眼放光,祁溯起了這話題,他便滔滔不絕的聊下去。
這期間一直都是祁溯和溫平書記在聊,黎宿對此不是特别感興趣。
後面祁溯和溫平書記聊熟了,從言語中也覺得對方是個敦厚老實之人,聊到本地的農家菜,溫平書記還熱心地找到他們,驅車帶着他們來到村上的飯店下館子。
祁溯長了一張能說會道的嘴,而且他年紀也看着不大,這樣一個年輕有為的小青年,自然是好交流些。
已經近黃昏,祁溯他們已經是聊熟絡了,席間還喝了點酒。祁溯的酒量不錯,喝了幾瓶都不上臉。
飯桌上除了聊正事,聊開了偶爾也會不經意牽扯到其他瑣事上。
祁溯礙于黎宿這家夥在場,一直沒有打聽什麼消息,正暗地裡找着和溫平獨處的機會,亦或是再和他聊熟絡,這樣獲取信息會更方便些。
這家夥怎麼那麼煩人。
祁溯在腦子裡是這般想到,眼睛卻不由得瞥到了黎宿的身上,醉酒的溫書記正和他講着這村子的曆史,那場面,那論調,就差從盤古開天辟地開始說起。
可能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本來黎宿百無聊賴正放空出神,忽而他又轉過頭來,撞上了祁溯眼裡那煩躁的目光,後者見事發突然來不及隐藏,竟硬生生把自己的頭扭了回去。
就當無事發生那般,就算是溫書記前面那半小時講啥内容他都沒聽,祁溯也裝作聽得津津有味。
什麼地方志記載都是假的,他嘴裡講的才是真的,溫平書記這腦子一熱,竟也是吹噓起來,往日謙遜的模樣蕩然無存。
等飯館打烊他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溫平書記的意思是先開車到鎮上住宿将就一會兒,如果明天還想參觀,也方便一些。
祁溯對這些很随意,畢竟此行的目的他很明确。所以他打算的就是今天先在鎮上将就一晚。
可是喝酒開車駕駛風險挺大的,溫平書記便熱情地邀請倆人在當地住一晚。
可惜這值班室隻有一間房一張床,雖然簡陋,但到底還是能湊合一晚,祁溯對此沒有要求。
祁溯留下是因為有事,可是他沒有想到黎宿也跟着他來。
“你跟着我做什麼?”
“過來做生意。”
滿嘴跑火車的家夥。
溫平書記拿來了一床被子和枕頭,見眼下實在又搞不到第二間房間亦或是第二張床,也沒有讓來客打地鋪的道理,而且現在是冬日,多冷啊,寒氣都往身體裡鑽。
“不太好意思,我問了也隻有一間房騰得出來,要不咱們去鎮上的旅店将就一晚。”
“沒事,我們倆人都認識,在這裡湊合一晚都行。”黎宿主動搭得話,保準沒什麼好事。
“啊?黎總别這樣,這樣顯得我們招待不周,要不麻煩點,去鎮上?”
黎宿笑着搖了搖頭,隻有一旁站着不發言的祁溯後背一陣陰冷。
黎宿是不是真的gay,祁溯其實還不太确定,但他喜歡動手動腳這是真的,幾次見面都有這種動作。
而且男人不比姑娘家,自己被同性男人輕薄不會四處張告,不是什麼大事他都能忍着忍,除非真的觸及他的底線——比如那一次莫名其妙的親吻。
當時要不是最後一絲理智還在線,興許他那一拳就直接砸進人家肉裡了。
溫書記又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另一床被子,遞給祁溯的時候,祁溯還是笑而不語。
他抱着被子一轉身,看到黎宿這人自己先坐在床邊上了。
好啊,先把床的位置給定了,一聲不吭原來是在幹大事。
“黎總你來這也浪費您寶貴的時間,不得趕緊驅車回市裡去?”
“今晚我喝了酒,不能酒駕。”
黎總你安全意識還挺高的呢,但不過一個電話的事,黎宿手底下怎麼會沒人?你一個電話過去,保準半小時内就有人來接他回市裡去。
祁溯還想和人家講理來着,突然又發覺以現在他的武力,打起來的話他可能傷得最重,便沒繼續下去。
“冬天冷,把門關了。”黎總金口一開,祁溯不自覺拳頭一緊,控制住了痛扁對方的強烈欲望。
祁溯臂彎下夾了一床厚厚的棉被,終于騰出來一隻手,将屋裡的門給關上。這農村不比市裡,沒有那麼多物資,況且這地方經濟本來就不太發達,溫平能再搞來這一床棉被,祁溯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了。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雖然不至于到家徒四壁的地步,但房間裡隻有一張木床,外加一矮桌三把椅子,以及一個已經繡到脫落了表面深灰色漆的鐵皮衣櫃,其他還真的什麼都沒有。
“你要睡床上?”祁溯明知故問,他不信真的會有人連裝都不裝了。
“不然我睡哪?”黎宿理直氣壯地答道,倆人間幾乎是差了十多歲,按理來說黎宿也是他的前輩,但剛聽到黎宿脫口而出的話,他有些不敢相信這是一個長輩會說出來的話。
“當然是睡床上,畢竟我尊——老——愛——幼嘛。”祁溯眯眼笑着,唇角被迫勾起,可嘴裡的後槽牙都快給他咬碎,他還特地在尊老愛幼這成語中拖了點音,以表達自己内心的不滿。
“尊老愛幼?看不出來。”
祁溯沒有急着回怼他,将椅子上那張舊一點的被子給鋪在了地上,那張被子薄透了,祁溯都懷疑今晚自己會被凍感冒。
“你睡地下?”黎宿瞄了地下一眼,反問道。
“我尊老愛幼,孝親敬長。”
說完,祁溯臉不紅,心不跳。他轉過頭去,将剛剛那床抱着的被子放下。
“其實你可以選擇睡床上。”
“和我。”
笑話!和黎宿睡一張床上?這不是沒苦硬吃嗎?雖說都是男人,平常在一張床上睡将就一下沒什麼,就他可一直都記得和這家夥第一次見面,這人就動手動腳的。
祁溯忽而笑着轉過頭來,看他那架勢,黎宿還以為他腦子突然開竅了,結果這人和他對視後立馬撇下嘴來。
“不用。”
祁溯低頭垂眸,将身上的皮夾克脫下,搭在了椅子靠背上。
話說這間屋子天花闆怎麼有些矮,祁溯總感覺這天花闆上的燈就在自己頭上,還烤得他頭頂發絲有些發燙。
之後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接話了,也難得清靜。黎宿簡單清洗了一番後,就準備上床躺下,他也将大衣搭在了椅子靠背上,路過祁溯那被窩的時候,還駐足了幾秒鐘。
幸好祁溯整個人都是背對着他的,不然這一擡頭保準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你過來這裡做什麼?”黎宿俯視着睡在地下的祁溯,冬天地闆都很冷,不知道祁溯這人是不是凍壞了,等黎宿說完話沉默了近一分鐘才回的話。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祁溯閉眼小憩,要不是頭上的燈光太過刺眼,興許他早就睡下了。
“我來旅遊。”黎宿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我過來自駕遊。”按着黎宿的話,祁溯給出了自己的回答,他依舊閉着眼,在那醞釀睡意。
“你之前一直都在S大讀書?還在讀麼?”
黎宿突然變換了話題,将話題地焦點放在了他身上。
祁溯猶豫了一會兒,淺淺地回了聲‘嗯’,說完他還從被子裡探出隻手來,将身上的被子給往上提了下。
他在糊弄,黎宿看出了他的不願。
“最近怎麼樣?葉斯年沒有虧待你吧?”
祁溯幹脆裝睡不答,這白天在溫書記面前他還可以給點面子裝一下,可晚上在一間房間裡,目的什麼的你我都心知肚明,就沒有什麼好僞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