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的祀一意識到如果再不采取行動,或許他會被“拽”入一個無盡的“深淵”裡。
甚至會經曆一種前所未有的“死法”。
牙齒咬破下唇,他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即使四周什麼聲音也沒有,即使眼前一片漆黑。
好在眼鏡上的數字雖然停止了但還是亮着的,那塊抽象的小地圖也還是亮着的……
等等,地圖……
他下意識地盯緊地圖。
愕然發現地圖上的記号球竟然還在發光!
而他距離發光的記号球沒有距離!
這說明他根本沒有離開原來的位置!
什麼時間停止,什麼身體下墜……
而他根本沒有離開原來的位置!
此刻,祀一萬幸自己提前放出了記号球。
他微張開嘴試着發出聲音,他甚至想如果他能喊出來,百布齊也有可能聽見,此前他們相隔也不會超過八百米,他得讓百布齊知道這個未知怪物弄出來的可能隻是一個虛幻的陷阱……
他動彈不得,可能是有一半是意識操控,是出于心理原因。
祀一再次閉眼,他要将恐懼驅逐,直到有一半的幾率手腳能動彈……
這另一半可能就是這周圍的枯木冰樹還有緻幻作用?
不過這不重要,短暫的緻幻也不會對他造成多大的影響,除了降血壓降血糖這類快準狠的藥物,其他毒物都無法對他造成真正影響。
從出生起他在冰凍倉内待了六年,在藥物這一塊他接收過無數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測試。
最終卻奇迹般的活了下來。
如果是緻幻類毒物,他想他身體的抗性應該能幫他抵擋,算時間也該消化掉這些毒物了……
他漸漸感覺到手臂的力量開始恢複,恐懼感被排擠出心頭,喉結動了動,喉中發出聲音類……
“百布齊。”他喊道,而此時腿部的力量也恢複了。
雙腳用力下移,他一面想觸碰到地面,一面繼續大喊:“百布齊,聽得到嗎?如果聽得到就按照我說的做!”
“這裡全是幻影,不要浪費力氣。”
祀一的話說完了,他緩緩伸手摸向他的背包,在捏住那把鐳射槍時已是滿頭大汗。
即使如此,他的唇角勾起,眉目也舒展開來,在手指扣動鐳射槍的刹那,更是有那麼一點興奮。
對着四周掃射十多發後,終于從射擊“手感”中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他摸着包裡的子彈不停的換膛,反複多角度的射擊,直到在對腳下漆黑的地方變換方位射擊二十幾次後,終于聽到了一聲不一樣的回聲。
是這裡了。
沒有遲疑他對着那個聲音不一樣的地方兇猛射擊。
直到有火花在眼前炸開。
他睜大眼睛,唇角那抹笑更加放肆,上揚的眼尾更加肆意。
換膛,射擊,火光四起。
吱吱吱呲呲呲,這種聲音讓他更加确信,腳下的漆黑一片裡隐藏着一台巨大的機器,一台足以改變這一片景象的機器,類似于地下城的全息世界。
什麼時間空間全都是機器的運作,至于磁極的變化可能隻是輕微的變化,卻被人類脆弱的心理放大了。
祀一摸到包裡最後一闆子彈,不禁皺起眉,額頭上的冷汗又冒了出來……
還不出現,快沒子彈了。
換膛之後,他打出下一槍。
終于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似電波被放大後的聲音……
再之後他的眼前出現一串符号,是人類用于空間站交流創作出來的語言符号。
——停下來。
對方讓他停下來。
祀一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露出得意的笑,他大聲道:“想讓我停下,先将這裡恢複,再出來和我談判!”
在遇到機械車蓄電床的時候,他已經隐約察覺到了,這裡應該存在一個系統。
他想對方應該是某個智能系統。會不會和西海地下城裡的那個臼量子系統一樣是在二十多年前被毀壞的漏網之魚?
可是為什麼會停留在極地?又為什麼會選擇攻擊他們?
祀一蹙眉,上揚的眼尾也輕輕顫動。
當漆黑消失,視線恢複,他的眼睛感受到猛烈的刺痛,随之這種刺痛感才漸漸消散……
他适應了突然出現的日光,耳邊那如鬼魅般的哭嚎聲也逐漸喑啞。
有白光閃爍着,伴随着猛烈的風聲迅速靠近。
祀一錯愕地看向白光傳來的地方。
一種類似電子顯示屏的龐然大物正在像他逼近,卻又更像是放大無數倍的視網膜……
又像是碩大的奴吉克怪物的眼球。
但它其實是一個系統。
祀一強忍住那種毛骨悚然的感受,麻木地看着它向自己靠近。
十分應景的是極地深處的寒風,此刻開始肆虐——
一頭銀發被風吹得淩亂不堪,他沒有伸手去整理,而是握着槍僵硬在原地。
直到那巨大的屏幕在他身前一米開外停下。
屏幕上顯出巨大的太空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