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一告知百布齊:“我剛才為了找你們已經走過一圈了,這裡沒有河流。”
百布齊瞪着眼半天沒有說話,直到他緩過神來,茫然四顧,神色漸漸恢複。
他扭了扭發酸的脖子,伸手搓了一把臉,讓手心的溫度刺激冰冷的臉頰,他捧着臉愣了好久才開始說:“就像是被河流纏住一樣,我和ARS拼命地往上爬,直到觸碰到河岸,才敢昏死……”
百布齊和ARS遇到的是河流,而他則是被黑暗包裹……
一道白光閃過腦海。
祀一忽然明白了,或許,一開始那個怪物就想見他,與他對話。
而且怪物用的是太空符号,怪物為什麼知道他一定會懂那些符号。
他恍然想起來,這些太空符号文字已經在十年前被廢除……不,是五年前被廢除。
因為他現在是穿越到了五年前。
五年前太空符号文字被廢除,新入學太空學院考太空編制的人都不用再學那些符号了。
怪物知道他是生活在太空裡的人類。
也許不是他逼迫它出現。
祀一的手捏緊了,他渾身顫抖,為自己剛才的自大……感到悲哀。
所以從一開始怪物想見的人就是他。
是它選擇了他。
可是……為什麼?
他倉皇回看向那個他走出深淵的方向,那裡早已不見巨大的屏幕……
祀一猛打一個寒噤,久違的恐懼再度彌漫心間,他的身體顫抖着,有種被惡鬼纏身的無力感。
在回神之際,他忽然伸手觸碰了一下右耳的耳墜,這一刻仿佛臉頰失溫,整張臉退了血色。
好在百布齊的注意力被ARS的咳嗽聲轉移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喂,還活着就給我起來。”百布齊叉着腰居高臨下地盯着躺在地上的ARS。
那人好半天才睜開眼,醒來的那刻竟然第一時間是注意自己臉上的黑色絲巾,确定還是捂得嚴實才松了一口氣。
其實他大可不必害怕,因為他改變了容貌。
“手給我。”百布齊說着對他伸出一手。
ARS卻是自己站起來。
百布齊生氣地皺眉,此前兩人還掙紮在同一條河裡,為了爬上岸一起努力,現在就翻臉不認人了。
面對ARS身高帶來的壓迫感,百布齊後退了一些。
可這次ARS不打算放過他,他似乎是在等身體狀态恢複正常,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他的臉色恢複得很快。
百布齊驚訝地盯着他,直到看到他手腕上的腕表發出暗黃色的光。
“你的腕表怎麼能用?”
ARS冷笑:“你的不是也一樣能用?”
“……”百布齊瞪圓了眼,抿着唇想罵罵不出來。
祀一看過來,這麼說這裡隻有他的腕表不能用?
百布齊感受到少年的目光,差點忘了這裡還有一個人,他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抱起背包想往少年的方向挪動。
ASR身體一偏,百布齊撞上他的肩膀,ARS凝着他,冷聲問:“誰派你來監視我的?
原本百布齊是害怕事情敗露的,可直到ASR問出來,他才發現一切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可怕。
以至于他都開始懷疑,此前到底在害怕什麼?
他是聯邦審判小組的成員,他到底在害怕什麼?
這是第一次審判小組派給他這種性質的任務,以他在組内的能力,他從來沒有“審判”過任何人。
可是審判小組将這個任務派給了他。
他隐約有些明白,這個被審判的人可能是什麼人,又為什麼一定要派他這個醫生來。
百布齊深吸一口氣,他将一個透明管取出來。
祀一和ARS的視線頓時移向那個小管。
一開始祀一沒認出來是什麼,但很快他猜到了這個是用來幹什麼的。
祀一轉頭看向ARS,見到他健碩高大的身體微顫抖,但也隻有一瞬間。
ARS:“沒想到你在河裡的時候還能做這麼多事,低估你了。”
是沒想到生死攸關時選擇的合作與信任,竟然成為了對方接近他,取走他血液樣本的最佳時機。
不愧是聯邦精英,生死抉擇也會選擇先完成任務。
“抱歉,隻要将取有你血液樣本的鐵針放入到這支透明管中,我的組員便已經收到了這份樣本信息。”
似乎很久,ASR都沒有說什麼。
隻是祀一明顯感覺到了,男人的餘光方才是停留在他的方向的,那餘光仿佛帶着某種情緒。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讓他有些介懷的情緒。
他不懂,他們是否在哪裡見過,就像第一眼隻是看到這個人的身形時,他就在想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隻是,祀一無法捕捉這一份情緒更深層的含義,他不明白,萍水相逢,為什麼會有一股悲傷暗湧。
仿佛是計量着時間,百布齊看了一下腕表,還有半個小時,聯邦審判小組就能傳來信息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ARS說:“别看時間了,還有半個小時,陪我去解決一件事。”
百布齊脹紅着臉,所有心思被人光明正大的拆穿,他吼道:“什麼事!”
“一組的【0131】。”
百布齊就是一組組員,而一起出線的另一名組員,從開始到現在兩人隻見過幾面,甚至一句話都沒說過。
“他怎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