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如此突然?
震驚過後,屋内幾人不解地看向趙二。
他從上峰那兒得了消息後,便一路小跑過來,方才奔跑的時候不覺得熱,這會兒停下了腳步,反倒出了不少汗。
趙二用袖子拭去額上豆大的汗珠,答話時仍喘着粗氣:“聽聞是有些人家染了疫病,在臨江城中得不到救治,于是便跑去别處求醫。縣令大人聽聞這事,擔心叫疫病傳出去,禍及整個大安,這才不得已暫且封城。”
秋月離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這理由看似合理,此舉卻有許多不妥之處。
一則是如今城内藥材短缺,病患人數又多,倘若斷絕了與城外的來往,藥材得不到補充,便是能說得動放郭夫人出來診治,也怕是無藥可醫。
二則是臨江城城内并無農田作物,一應糧食肉菜都是采買自城外,若是封城的時間長了,尋常人家少有囤那麼多吃食的,隻怕到時候疫病還沒将人帶走,就要先餓死了。
三則關系到百姓的生計,臨江城中許多人都是遊走于城内與城郊之間,以擺攤和小本買賣為生,若是封城,手中貨物積壓,一家子人都沒什麼指望,日子便更難過了。
且如此貿然封城,百姓惶恐之下,隻怕要生大亂。屆時為了求生,隻靠縣衙那些個人手也難以将混亂鎮壓下來。
天色陰沉下來,黑壓壓的似乎又要下雨。
趙二看出房中幾人神色不佳,出聲緩和:“請各位大人放心,我們驿站内所有物資一應俱全,定不會怠慢了諸位。”
“隻是以往喂給馬匹的新鮮草料皆是由城郊運過來的,我稍後便去請示驿丞,可否請縣令大人為運送草料另行方便。若是不行,咱們驿站内囤積的幹料也有不少,我讓馬倌多喂些黑豆,也能将大人的座駕養得膘肥體壯。”
“那就有勞你多費心了。”李挐雲沉聲道。
見他沒有了其他安排,趙二行過禮就告退了。
阿莫也跟在他後頭退下了,一腳踏出門檻時,他面上才顯露出懊悔之意,還是來晚了一步。
事情變得愈發複雜,秋月離歎息過後,又覺得肩上輕松了些。
至少,不必面對保全隊裡諸人安危和城中百姓性命的抉擇了。事已至此,隻能盡力做好她能做的事,請出郭夫人來診治,控制住城中病情。
再想到今日藥鋪售罄的告示,秋月離隻覺得後腦勺有一根絲線在牽扯着她的頭皮,時不時收緊刺痛她一下。
李挐雲注意到她神色有異,關切問道:“你怎麼樣?可有哪裡不适,是方才開着窗叫風吹着了嗎?”
“不妨事,老毛病了,我閉目養神緩一會兒就好了。”說罷,秋月離就當真一手托着腮,垂首閉目,似乎小憩一般。
之前公主府被抄後,她被人抓入暗室,那審問她的太監手段十分了得,曾為了從她這裡得出有用的訊息,三天三夜不讓她入眠,每每她眼皮合上之際,就有一盆涼水從頭澆下,刺骨的寒冷讓她渾身哆嗦,困意和苦寒反複折磨着她,難以解脫。
此後但凡她睡不好,或是憂思過重,便會出現這樣的症狀。
“可是頭疼?”
秋月離仍閉着眼,隻從鼻腔輕“嗯”了一聲作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