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華服後還跟着幾位随從,客棧前圍着的人頓如魚群散開。
張士德顧不得看腳下的路,兩步并作一步,彎下身子行禮,顯得整個人更加瘦小:“諸位大俠,感謝昨日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永生難忘!”話畢,身旁随從上前一步,彎腰遞過一木盒。
“略備薄禮,聊表心意!”張士德示意随從,後者又上前一步,欲将木盒遞到花意清手中。
“張工正,這可使不得……”花意清下意識拒絕,後退一步,擺手拒絕,“順手之勞而已,不用如此厚禮!”
何況,這裡還有這麼多平民百姓,個個無措,揪着樸素衣擺看着此幕。若她接受,定會有人效仿,想着法子送禮,求先救自家女兒出來。他們既能在客棧如此守着,定是比常人執拗一些。到時,不收也得收,定會亂作一團。
再有,若是出現一點差錯,她就算本是好意,也會成為罪人,或成為他們口中貪财的騙子。
想象到了自己成為衆矢之的的場景,再看眼前盛裝厚禮的木盒,似已成為不祥之物,花意清連連擺頭。
“心意我們收到了,真不用如此客氣。”花意清再次回絕,語氣強硬。
見她如此,圍觀的人倒是松了一口氣,一雙雙迷茫的眼睛又抛向了微笑的張士德。
他自是想到了對方會拒絕,隻不過,沒想到竟會如此決絕。待側目看到周邊目光,他瞬時明了,隻好示意身旁人将木盒收回。
“大俠高義,令人敬佩。”張士德直起身,并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總覺得,還有事未做。
怔了幾秒,他恍然想起,“不如這樣,諸位随我移步至舍下小住幾日,容我張某表感激之情。”
聽到這,不僅花意清愣住,身旁的随從也詫異看去。
張工正是出了名的情感薄淡之人,此番謝禮,意義重大,倒也沒多想。可不知怎的,竟還邀請這麼多人前去宅院。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平時若來了些客人,其中不乏有人幫了大忙,張工正表面和和氣氣,可私下卻沒少牢騷,恨不得這些人趕緊利利索索地踏出他家大院。
今日,實屬反常。可他一個下人,怎敢多問,便也隻好随着張工正的樣子,笑着做出請的姿勢。
看着面前笑臉,花意清有些為難,“這也不必了,太打擾了。”
“是啊,心意已領,”看出身旁人的猶豫,譚靈川上前道,“别的,就不麻煩您了。”
“怎能是麻煩!”張士德熱情似火,恨不得直接上手将幾位架到不遠的馬車上,“别無他意,純粹是想報答各位,好生招待。”
“你們看,”他滔滔不絕,細瘦的手伸出,來回擺弄,“想必諸位也是聽聞了狐妖之事才來到本鎮。可客棧人多繁雜,定會打擾諸位休息。”
他頓了頓,再次邀約:“不如前去本舍住下,張某定盡全力,助各位抓捕狐妖。”随後,又朝呆站一旁的人群行了個禮:“也定助各位,救出諸位令愛!”
如此浩蕩話語,花意清還未有反應,周邊百姓确是眼睛泛起了亮光,一起有所期待地看着她。
張工正雖是小官,可也有一定權力,他若能出手提供些許線索,那他們的女兒獲救的機會豈不更多。
感受到微妙的氛圍,花意清扭頭看了看身邊三人,見都無異議後,便隻得先應下。
“甚好,甚好,”張士德喜笑顔開,細瘦的臉頰炸開笑紋,随後急忙揮手,催促一旁道,“小趙,快,騎馬回去,通知他們好酒好菜備上!”
“是,老爺。”小趙急忙應下,但也不免對老爺的巨大轉變心覺奇怪。不過想想,老爺對大小姐自是愛護,行為激動,也可理解吧。
這般想着,小趙便急急忙忙騎上馬,朝宅邸趕去。
見馬車就在那等着,花意清也不好意思令其多久等,颔首回禮後,便大步上樓收拾東西。進屋後,本以為程楚秀早就收拾利索,可映入眼簾的,确是他毫無遮蔽的上半身。
把被子撇下就算了,竟還将身翻了過來。花意清心想要看向别處,可慌張的眼神還是落在了那片肌膚上。
早已與陽光融成一片的棕黃長發落在長直脖頸邊,一路指引至微微隆起的肌肉和粉色。
花意清連忙拍了拍自己略微發燙的臉,咳了一聲,雙手背在後面,正聲喚道:“起床了。”
并無反應,甚至睡得更香了。
不死心,花意清又離着床老遠喚了幾聲,床上那人還是無動靜。
明明昨晚她最折騰,結果這個無賴竟呼呼大睡個沒完。不想再浪費時間,她隻好硬着頭皮上前,打算直接搖醒他,同時,目光極力避開那些危險之處。
可陽光開起了玩笑,邊朝床邊走,花意清邊後悔,為何不把窗子關上。
暖白色的光似在特意尋找他,将他肚臍兩側彎彎下延的線條勾勒得異常明顯,每一次呼吸,都帶動恰好的窄腰微微浮動。
“起來了。”看到此景,花意清不敢再上前,臉也更燙了幾分,語氣也随之惱怒。
此男故意的吧。
果不其然,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