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日高挂,秋風飄過昨晚殘留的雨坑,空氣忽冷忽熱。
為了提高效率,四人直接拿着張工正的牌子,去鎮令府邸求見。畢竟若能說服鎮令,一切好辦,那些無辜的女子,就能回家了。
但鎮令拒見。
通信的侍從走出大門,行禮道:“大人說了,若非狐妖線索一事,恕不招待。還請各位有了真正的線索之後,再來領賞吧。”
“我們不是要來領賞,”花意清解釋,“那日,我們已證明捉妖師作假,這還不夠嗎?”
侍從搖頭,勸說道:“諸位,能否換位思考?骨肉遇害,百姓惶惶。我們大人作為本鎮鎮令,日夜悲痛,天天念叨着要抓捕狐妖,不僅為了複仇,也為了百姓的生活。”
“捉妖師們雖是失誤了一次,但萬一,狐妖狡猾至極,真混在了女子之中,諸位也不能斷定那女子無害吧?”侍從接着道,“所以,為了鎮子安全,諸位還是請回吧。”
看這趕人的架勢,鎮令真當是甯願錯抓一千,也不肯放過一個,徹底聽信了那幫捉妖師的胡言。
無法争論,侍從早已自顧自走回院内,關上了大門。
看來,隻能靠他們自己找了。
四人拿着搜到的圖紙,按着上面的路線走了幾遭,但并未看到什麼半圓頂的閣樓,或是三角形的旗子和樹幹。
這藏人的地方,真當隐蔽。
本想越過标記直接随着線路走,但線路模糊不清,到了标記處就會中斷。沒有那些标記,走着走着便又饒回了原地。
畢竟是草圖,身臨其中,才知這路着實難找。
繞了幾圈,又回到了大街上,四人有些迷茫,幹脆直接找人打聽,捉妖師們最常在哪條街出沒,得到的回答不一,但大多數都說應該是東街。
到了東街,層層平樓讓人看花了眼,走久了,完全記不清剛剛走了哪裡,犄角旮旯數不勝數,除了一棵大楓樹,并無其他顯眼标志,怪不得那些捉妖師們要記下路線。
“要我說,”譚靈川擦了擦汗,無奈地環視四周平樓,“我們應号召些百姓,一同去找。”
“号召?怎麼号召?”李馥安頭也不回,“直接喊‘那日誰來找我們幫忙’了,都給我出來?”
“好呀,”譚靈川一笑,“好辦法!”
“好你個頭啊,”李馥安沒好氣道,“這裡多半人支持捉妖師,少半人才反對,剩下的便是看熱鬧的人。事情鬧大,鎮令那邊也定有所行動,如何保證他們的安全?”
“那不如,我們再次前去勸說鎮令吧,直接找人轉述我們的想法。”譚靈川天真道。
這人年齡明明最大,可卻也最是天真。李馥安歎氣道:“就像剛剛那家仆說的,鎮令心有結,就算他心中明白捉妖師作假,但也會僥幸,不願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被狐妖附身的女子’。”
譚靈川低吟着點了點頭,似懂了。
圖紙就在手中,四人不死心,加快了速度,從樹林到東街,完完整整尋了幾圈,竟仍未找到半圓的樓頂與小山坡。
夜晚又變長了,剛剛寅時,天色便漸漸染上墨色。
尋來尋去,加上天色漸晚,四人開始暈頭轉向,中午吃過的餐食也消化完畢,又饑又疲。
恰好又轉回街頭,連忙找到街邊的面鋪,坐下點了四碗面。
夜幕完全蓋下。
飯桌上,隻能聽到筷子與碗碰撞的聲音,每個人都狼吞虎咽,面條與醬汁的濃郁炸在舌尖,顧不上說話。
面碗見底,喝盡最後一口鮮湯後,幾人一同倚在椅背休息。
雖已吃飽,可氣氛低沉,花意清偷偷觀察三人臉色,發現李馥安最為苦惱。
對馥安姐來說,應是頭一次碰到如此難以解決的問題吧。花意清邊想,邊環視四周,再次琢磨這半圓到底是個什麼标志。
首先定不是什麼半圓的樓頂,這裡全是平樓,一眼望去整整齊齊。
那麼,這半圓必須具有辨識度,讓人一眼便知。同時,根據圖紙,上面的圖畫略微潦草,應是那捉妖師走路時随手勾畫而來。
是什麼東西,能讓人随眼一看,便将其作為路标呢?
花意清掃視四周,目光掠過鍋爐、攤位、甚至是對面的大楓樹。
“诶?”這楓樹見着好幾次,花意清總覺得有些突兀,終于出口問道,“怎麼就這麼一棵楓樹啊?”
本是無心一句,煮面的店家卻樂呵呵地搭上了話,他扭頭道:“這可是我們這兒最老的一棵樹了,能長到現在,可不容易。”
“為什麼不容易?”花意清問。
“姑娘年輕,不知道吧,東街以前可是咱鎮的主街,熱鬧得很,”店家邊煮邊說,“可惜三十年前一場大火,燒了大半條街,樹都燒沒了,就留下了這一棵。”
花意清看了看微微晃動的火紅楓葉:“那它也太幸運了。”
“是呀,人們都說,多虧了之前大師修建的風水井,它才安然無事,”店家仰頭用下巴指了指,“這不,統一修建了水井,别處的小井都拆了,就留下了這一口,吉利嘛。”
四人朝楓樹那望了望,并未看到什麼井。
“後面呢,擋着呢,”見他們扒頭探腦,店家笑笑,指道,“楓樹後面呢。”
四道目光交換眼神,立刻付錢離坐,一同跑到了對面的大楓樹下。
“原來是這個!”譚靈川指着隐蔽的風水井,“早知道,當初就在這兒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