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仙門世界,都離不開世家豪族和正統道門之間,那又臭又長的愛恨糾葛史,兩方好的時候,自是蜜裡調油般親如一家,壞的時候,世家豪族就是所謂的蚍蜉撼樹,妄圖以一家一姓動搖道統,而正統道門就是固步自封、腐敗殆盡的千年老樹,隻等着天雷劈下就要斬斷傳承。
數千年來,這兩方從來都是分分合合,恰如小孩兒的臉,陰晴不定。
“那現在呢?”初七天真地問。
晏羽南被打敗了,從沒見過這麼沒悟性的人,驕傲如她,也懶得多解釋現在在仙門百家裡無量宮是什麼龐然大物。隻口氣淡淡,“無所謂,一個區區薛家,敢對我們說什麼?”
絲毫不避諱還跟在他們身後的薛家門徒,初七緊張的瞄了一眼薛家門徒,就怕人家薛家人一個生氣,暴起傷人。初七淡淡憂傷,打起來了,自己要往哪裡躲呢。
但正如晏羽南所說的那樣,薛家人人微言輕,并不能對無量宮宮主之女的嘲諷有所表示,隻能一路上夾緊尾巴,假裝自己是聾子啞巴。
薛家人這麼謙遜,倒惹得初七刮目相看啊。
初七也放下心來随着身側這幾位天之驕子,繼續漫步在雲平城薛家裡。
初七沒去過什麼無量宮,但晏羽南,甯飛星,陶進皆出自無量宮,隻觀這三人那種仿佛是與神俱來的貴氣,和從不宣之于口的傲氣,初七對無量宮的想象也有了進一步的描繪。
但不論想象裡的無量宮如何恢弘雄偉,初七畢竟沒見過,薛家已是她平生所見的頭一個富麗堂皇了。
薛家占地不知幾何,大門前光是漢白玉台階就有四十多階,朱紅大門上釘着九九八十一顆銅鑄門釘,大門門檻遠遠高出人的腳腕處,門口挂着金光閃閃揮斥方遒的牌匾,上書薛府二字。
進了薛府,一路上,光是薛家門徒就遇到了兩撥人,這些人都身穿香色羅裳,腰間配各色羽毛挂飾,走起路來也是仙氣飄飄。
還遇到了一隊捧着鮮花果子的侍女,侍女們也是年不滿二十的妙齡少女,皆是統一雲鬓高髻,着淡粉色服飾,姿态袅娜,遠遠瞧着,竟像是一片粉色的雲霧飄了過來。
這薛家真是富貴豪奢。府内房舍聯排,花園鮮花争奇鬥豔也就罷了,連侍女們都這樣美女如雲。初七不覺就看呆了。
這哪裡是修仙世家啊,這簡直是皇宮!初七心裡下了結論,不自覺地對将來可能要去的無量宮,又多了一份好奇與期待。
正沉浸美景的時候,就聽得一路上裝聾作啞的薛家門徒,終于開口了,打頭的那個說:“幾位前輩,這便是家主的回春堂,幾位稍作歇息,家主很快就會回來。”
說着,就帶着人自覺退下了。當然,那離去的腳步看起來十分着急,也不知是不是被晏羽南一路上有意無意的嘲諷給傷着了。
甯飛星随遇而安,一撩衣擺率先坐下,随後才是陶進和晏羽南,初七見狀也趕緊坐在最後。
“薛家什麼玩意兒,一個小小的偏遠家族,也敢讓我們等?!”晏羽南不客氣的道,她語氣十分強硬,驚得一旁過來上茶的侍女都不敢多呆,放下茶水點心後,就連忙退後。
也不至于吧,說不定人家真有事呢?話還沒出口,初七條件反射一般朝着甯飛星那邊看去,但見甯飛星對這話并無反應,隻是神情平靜的拿起一杯茶水,一手端着茶盞,一手用茶蓋搓茶沫,還十分講究的吹了兩口,才終于飲了一口。
看來甯飛星是贊同晏羽南的話的,初七瞬間就将沒說口的話咽了回去。
“一個近十來年才起來的家族,也好意思搞那些邯鄲學步的東西,有這點心思還不如多多修煉。”晏羽南繼續輸出自己的觀點。
“邯鄲學步?”初七悄聲道。
坐的最近的陶進聽到了,微微一笑,知曉初七從前不過一介凡人,确實也不明白晏羽南的挑刺,想了想,示意初七附耳過來,“你看到他們身上挂的羽毛了嗎?”
初七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她剛才就想問了,怎麼有人挂的羽毛是白色,有人确是黑色?
陶進促狹一笑,“最先挂羽毛的其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