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瞬凝滞。
林絮舟察覺到氣氛的異樣,心中“咯噔”一下,迅速伸手,拉了拉夏新月的衣袖:“師尊,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夏新月眉頭微蹙,目光在林絮舟身上停留片刻:“該我問你,為何會出現在此處?”雖然問的林絮舟,最後望向的卻是丁纓。
丁纓隻覺一股寒意從脊背蹿上頭頂,頭皮瞬間發麻,趕忙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打着哈哈回應:“是我帶他來的。”
夏新月反手拽住林絮舟:“跟我走,回雲阙。”整個過程看也不看夏昭華。
“啊?”林絮舟看了看葉拂衣等人臉上一陣頹然,靈光一閃,道,“師尊,我還有事情要問我姨娘,你看是不是容我再多留兩日?”
“你的……姨娘?”
林絮舟點頭:“我親姨娘,從很小的時候,就分開了,這次剛剛見上,還有好多話沒有說呢。”
夏新月緊繃的神色稍稍松動,不經意間目光一轉,隻見葉拂衣和夏昭華肩頭緊緊相依,正互相查看傷勢。
夏新月遠遠目睹這一幕,肩頭輕顫,語含悲憤道:“當年對天地神明起誓,信誓旦旦說一生絕不辜負她,否則甘願遭天打雷劈。可如今呢……早已把那些誓言忘得一幹二淨了吧!”
夏昭華臉色一黯:“是我對不起你母親。”
封建觀念害死人啊。
試想修仙的人能活幾百年,聽起來挺風光,可要是道侶死了,就不能再娶或者再嫁。往後的日子,隻能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修煉,不管白天黑夜,身邊都冷冷清清的。别人成雙成對,自己卻形單影隻,這漫長的歲月裡,一個人熬過一年又一年,想想都覺得可憐。
丁纓脖子微微前傾,湊到林絮舟耳邊,用手半掩着嘴,壓低聲音嘀咕:“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見師兄發這麼大的火,太吓人了!”
下一刻,夏新月那冰冷如霜的目光便如利箭般射了過來,丁纓渾身一哆嗦,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瞬間歸正站直,連大氣都不敢出。
林子裡,野菊飄香,嗖嗖淩空劍聲。
“師尊,我真的要改做劍修?”林絮舟一臉苦相。
夏新月繃着臉道:“你已入我門下,不教你道,不教你法,怎能算是真正的雲阙弟子,難道你還是想跟她學魔修的那一套?”
她指葉拂衣。
那日,林絮舟說有話要跟葉拂衣說,不是随口掰扯,而是真的有事要問。趁衆人不在時,他向葉拂衣打探帝魔城的一些情況,包括入口太隐蔽要怎麼找等等。
葉拂衣詫異道:“這些你不是都知道嗎?”
林絮舟神色一窘,眼神遊移,嘿嘿笑着撓了撓頭,一副懊惱模樣:“我在雲阙待得實在太久,整日和各種心法口訣打交道,腦袋都快成漿糊了。剛剛默誦時,前一句還想着魔修的口訣,下一句稀裡糊塗就跟上一句雲阙的了。”
雲阙的心法體系龐大,門類豐富得令人咂舌。從禦劍飛行、修煉法術,到生火烹饪、調養身心,就連消遣玩樂,都能找到與之對應的口訣。哪怕是晨起觀日、賞月品茶,或是閑來對弈、花間漫步,各類生活場景,都有可以用來提升修行悟道的心法。
因此,葉拂衣沒有多想,一一相告。
林絮舟仔細記下,夜裡回屋休息,剛推開門,屋内光影微動,夏新月聞聲轉過身來。
月光透過雕花窗棂灑在他臉上,眉頭緊鎖,神色凝重,林絮舟還沒開口,夏新月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他明日清晨到後院等候,林絮舟以為是什麼好事,滿懷期待地來了,結果夏新月鄭重宣布,從今以後要教導他雲阙的修煉之術。
林絮舟:“……”
“你這是什麼表情,”夏新月指尖一條靈力劃出,對面的樹木無風搖晃,塵土飛揚,“既然你能學會禦劍,那麼也可以學會其他術法。”
不一樣!
他隻要站上劍身,在腦子裡輸入目的地就會啟動導航,帶他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哪怕那地方他根本沒去過,甚至沒聽說過。要不是因為系統,他連最簡單的摒棄雜念都做不到,談何人劍合一,禦劍飛行?
林絮舟跟着夏新月的指法,随意比劃了兩下,毫不意外,對面風平浪靜:“師尊,我做不到什麼心如止水。一閉上眼睛就都是……”
吃的。
一大早乘興而來,什麼都沒吃。
在經曆了一輪又一輪的教學嘗試,林絮舟揮出的桃拔劍氣,終于讓對面菊花枝頭顫了顫。
林絮舟吃驚道:“咦,真的假的,我學會了?!”
一陣微風帶着花香,輕輕拂過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