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柳驟然松開咬在林絮舟頸上的牙齒,眼中幽光一閃,像是發現什麼有趣好玩的事情,陰森笑道:“不愧是玉澈仙君,破開憂怖心境也就罷了,居然還能找到本君這來。”
林絮舟被捂着嘴,想要從江千柳懷裡撤出去,卻被他牢牢抵在冰菱心鏡上,動不了分毫,隻在夏新月冷眸注視中,僵硬地維持着這個姿勢,他勾起膝蓋本意是要踢江千柳下腹的,卻被江千柳抓着腳踝掰到腰側,看來就像是他急着主動攀附江千柳的模樣。
夏新月緊握着素影劍,一步一步緩緩靠近,劍身随着他微顫的手輕輕晃動,江千柳卻心大得很,反而将身子壓得更低,溫熱的氣息拂過林絮舟耳畔:“他以為這一切都是心境作祟,你隻要乖乖配合本君就好了。”
林絮舟心急如焚,奈何手掌被江千柳牢牢捂住,聲音隻能從指縫間傳出,又悶又急:“可是他在看!”
江千柳嘴角勾起一抹邪魅至極的笑,猩紅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瘋狂:“你不覺得有人看着更有意思嗎?”
啊啊啊啊啊!他媽的,魔君特殊癖好也太多了吧!
林絮舟不想配合,可惜一方面他在江千柳的絕對實力面前猶如蚍蜉撼樹,無法動搖分毫,另一方面夏新月已經走到跟前了!
好不容易才以師徒身份穩定和夏新月的關系,若叫夏新月知道他與江千柳有這麼千絲萬縷的關系,隻怕一怒之下會與他斷絕師徒關系。
算了,江千柳看起來很有把握的樣子,這個場面就交給他吧。
林絮舟剛說服自己擺爛,就見江千柳頭一低,唇瓣越來越近,不由驚恐地閉上眼。
一道強勁的寒意從面前劃過。
桎梏在他身上的壓力驟然減輕,林絮舟睜開眼,隻見素影劍耀眼的青芒阻隔在他與江千柳當中。
夏新月清冷的面容此刻更添三分肅殺之氣,瞳眸之中寒意翻湧:“就算是憂怖心境也不行!”
江千柳狹長的鳳眸眨了眨,長臂一攬林絮舟的腰,帶他來到冰菱心鏡的另一面。
還好冰菱心鏡有多個面。
然而,素影劍這全力一擊威力驚人,劍氣如洶湧的潮水,當時江千柳與林絮舟之間的距離太近,抽身不及,耳廓竟被劍氣狠狠劃開一道血口子。
林絮舟心念一動,面上堆起恰到好處的感激,聲音像裹了蜜般甜膩:“君上,此番多虧您舍身相救。夏新月作為這憂怖心境的締造者,在此處占據地利,連素影劍都威力大漲,不如拔除他體内的癡妄樹?反正我已經把玉扣給他佩戴上了,可以說他的命門已經掌握在你手裡……”
江千柳默不作聲地盯着他看,也看不出心裡在想什麼,直到金福用紅舌舔幹淨他耳廓的血漬,見他耳廓成了虛幻的透明色,如水波般蕩漾閃爍。
林絮舟心中一驚,原來面前這個“江千柳”隻是江千柳的魂身,難怪他好整以暇,素影劍都快抹到脖子邊了,還能興緻不減。
江千柳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說來說去,你就是想解他的癡妄引?”
林絮舟忙不疊點頭。
“先看看你能否活着帶他來帝魔殿見我。”說完這句話,江千柳的魂身從耳廓開始一寸寸褪色,終于消失不見。
林絮舟終于松了口氣,心中暗自盤算,江千柳的性子還真是喜怒無常,難以捉摸,相較之下,還是待在夏新月身邊更安全啊。
此時,腳下的冰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仿佛不堪重負,一道巨大的裂縫迅速蔓延到林絮舟腳邊,整個人再次墜入冰冷刺骨的水中,還好他眼疾手快,抱住了一塊漂浮着的冰塊。
冰天雪地的心境開始慢慢消融,融化的雪水彙聚成湍急的水流。
林絮舟順着水流,見夏新月獨立于一塊搖搖欲墜、即将消融的冰面之上,背影寂寥,恰如春色中未曾消融的一抹料峭寒意,腦海浮現夏新月為他鑿出冰窟窿的畫面,眼眶一熱。他攏了攏混亂的頭發,整理衣服,拉高衣領以确保遮住脖頸的咬痕,這才朝那背影喊去:“師尊!”
夏新月的背影一僵,緩緩轉過身。當看到水中的林絮舟,眸光一亮,快步上前,将林絮舟撈上岸,目光急切地在他身上來回掃視,确認他安然無恙後,才長舒一口氣:“真的是你!”
林絮舟做賊心虛,不過,臉上劫後餘生、萬分慶幸的模樣倒是不用裝:“師尊,我被一隻骸骨推進血池,差點就淹死在裡面。可是瀕死前腦子裡想到師尊,突然就清醒過來,虧得我水性好,這才撿回一條命。”
他扯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一邊扯,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夏新月的表情,卻見夏新月聽得認真,絲毫不疑,林絮舟不由在心中暗自自嘲:“難怪在夏新月心中你是一個死後要下地獄受拔舌極刑的人,真太他媽能編了!”
夏新月臉上神色從擔憂漸漸放松下來:“沒事就好,我剛剛看到了江千柳……還好隻是心境作祟罷了。”
腳下的冰塊即将消融,承載不住兩人的重量,夏新月捏起他的手,打算帶他掠去岸上,低頭的瞬間,他整個人僵住了——林絮舟和心境中看到的一樣,都掉了一隻鞋。
林絮舟順着夏新月的目光看去,心中暗叫不好,竟忘了少了隻鞋!
他忙道:“我的鞋沉進水裡了。師尊可有瞧見?”
夏新月微微皺眉,疑惑道:“憂怖心境是以中咒者的心念所布,可我事先并不知道你掉了一隻鞋……”
“呃……”
不能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