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我什麼了？

聞言，顧蓮生接過那枚水果，愣在原地。

還有這種事？這年頭居然還有高中生願意和家裡聊學校裡的事情？而且這個高中生還是歸光意這種類型的藝術生？她覺得自己想象不出歸光意口中的自己。

正當她不知作何反應之時，歸清意倚在他那架千金貴價的鋼琴邊上，慢慢悠悠地補上一句：“說你新年那會兒想把我的期末禮物搶走。”

“……？”

顧蓮生眼前一黑，剛想對這個故事進行一些補偏救弊的嘗試和撥亂反正的努力，歸清意卻十分大度地擺擺手，一點話口都沒給她留下：“對霍格沃茲犯錯是人之常情，我理解。”

“不過現在再想搶就晚了。我已經把它拼好了，想去看看嗎？”

推開門時，智能感應燈逐排亮起。

三層樓上，夕照沉淪的玻璃落地窗前，整牆整牆亞克力展櫃裡，樂高蝙蝠戰機與故宮角樓比鄰而居，機械組布加迪威龍輪胎上騎着幻影忍者小人。

歸清意踢掉腳上的鞋子，赤腳躍上懸浮梯。

他的手指掠過霍格沃茲城堡凸起的尖頂：“這個就是那件沒被你搶走的新年禮物，看這鄧布利多辦公室的彩窗，都我拼的，好看吧。”

顧蓮生無語扶額：“我不是，我沒有，事情不是……”

“無所謂了，”歸清意一用力，把某個構件從城堡結構複雜的檐廊上拔下來，然後從懸浮梯上跳下。

他踹了腳展示櫃，裡面的鋼鐵俠頭盔應聲掉落，被顧蓮生用衛衣下擺兜住，好好地放回原位。

歸清意插着口袋走到顧蓮生面前，仰頭盯着她的眼睛——

長睫毛、黑瞳孔，那雙和他姐姐如出一轍的美麗眼睛，看得顧蓮生莫名有些緊張。

畢竟是已經開始抽條的男孩子，雖然年齡還小，但已經幾乎能與成人平視，像一把方開刃的利劍，一張将滿弦的長弓，神色整肅時總讓人幻視他冷淡高傲的親姐姐。

這個程度的生物相似性，讓顧蓮生突然很想見一見姐弟倆共同的創造者，見一見水仙和世界的縫線。

半晌，歸清意拉起顧蓮生手腕，把剛才拔下來的樂高部件塞進她掌心：“拿好了。這可不是人人都能随便到手的東西——”

金光燦燦的塑料翅膀表面在霓虹燈牌下閃着微光，顧蓮生看着手裡的金色飛賊，微微睜大了眼睛。

暖黃光線射燈下，男孩背對着她走向門口，漸暗頂燈掩藏住他微紅的眼尾：“絕對不許欺負她。”

樓下忽然傳來銀匙敲擊青瓷盞的脆響，混着蔬果與肉類香味，歸光意的嗓音飄上樓來：“兩位客人，不想餓死的下來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