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言自語着,略帶惆怅一扭頭,門口何汐已經沒影了。
賀小天突然興沖沖地跑進來,手裡端着一台老式的計算機顯示器,激動得氣都喘不上來了:“宋……宋老師!有結果了!”
他把電腦往桌上一放,白花花的程序界面果然已經運算,宋鴻慈立馬将剛才那點憂愁抛到了腦後,煙頭一扔把電腦端過來,往最底下的計算結果一瞟。
一個毫不起眼的數字正安安靜靜躺在頁面底端。
賀小天有些緊張,他雖然學了這麼久,但天分在那,隻學會了些皮毛,這些最複雜的物理問題還是看不懂,隻是按照宋鴻慈的要求用程序計算一個數字。
他小心翼翼地問:“怎麼樣宋老師?”
宋鴻慈目光久久盯着屏幕,煙頭被他在手裡揉成了一團,帶着火星的煙灰燙了手都渾然不覺.
直到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麼久,宋鴻慈顫抖着将煙頭扔進煙灰缸,“成了。”
何汐印象裡,那幾天的沙塵暴格外猛烈,半夜時被窗外鬼哭狼嚎的風聲吵醒時,總能在迷糊中看到宋鴻慈獨自坐在窗邊的身影。
他難得沒有熬夜計算數據,隻是那麼一動不動地坐着,有時手指間夾着明明滅滅的煙,半晌才深深地吸上一口。
何汐已經跟他談過很多遍了,但宋鴻慈這和了一輩子稀泥的人,這回卻異常固執——固執得像他當初和鐘月白離婚搞研究一樣。
當時鐘月白跟他說,你被抓進去不要緊,别連累我十幾個孩子,你要弄你的旅幻門,我們就各走各的。
宋鴻慈那天連着吸完了整整一盒煙,最後在滿地煙頭裡,說了個“好”字。
這夫妻倆不把何汐當外人,離婚也是何汐陪着去的,這些他記得清清楚楚,一輩子都不會忘。
何汐靜靜看着窗邊的宋鴻慈,窗外沒有月色,更沒有星光,但一瞬間,何汐覺得他看見了宋鴻慈鬓邊新變白的那幾根頭發。
他頭發原本就不多,何汐經常讓他多睡點覺,這老頭倔得很,根本不聽。
就和現在他也決定一意孤行一樣。
煙頭上落下幾片帶火星的灰,宋鴻慈若有所感地一轉頭,對上了黑暗裡何汐的目光。
他咧開嘴笑了笑,笑得好像已經看見未來的什麼景象似的,說:“就讓我去這一趟,指揮長知道了旅幻門有這麼大的利用價值,咱們幹的這些就都值了,”他望向漆黑無際的窗外,喃喃自語,“就都值了,都值了……”
何汐讓賀小天幫忙做了件東西——一個微型攝像儀。
這東西不是什麼稀罕物品,賀小天幹的,是把裡面含有金屬的電磁裝置卸掉,換成他自己發明的矽墨導體。
賀小天對何汐一直充滿敬佩,何汐讓他幹什麼,他一定是最麻利的,吭哧吭哧連午飯也沒吃就把東西改裝好了。
“哥你看,這樣行不行?”
賀小天把麥粒大的攝像儀小心拿過來,“已經全部換成矽墨了,這東西現在普及度低,也就我這修智腦的用的多,一般的安檢掃描儀什麼根本掃不出來。”
何汐仔細端詳那丁點大的攝像儀,點點頭,問道:“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把攝像儀拍到的畫面實時傳回來?”
賀小天一愣,悄咪咪湊過來壓低嗓子道:“不是,哥,你到底要幹嘛啊用它……該不會是你女朋友不要你……”
何汐笑着拍了一下他的頭,“胡謅什麼呢。能改嗎?”
賀小天撓撓後腦勺,眼睛一轉:“對哦,你好像也沒有女朋友……能改!哥,隻要是你吩咐的,我上天下海都保證完成!”
何汐苦笑搖頭,計算了一下宋鴻慈出發的日子,道:“那一定在三天之後,17号之前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