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室内一點都不冷給她塞個這麼燙的東西幹嘛？

她眯開一隻眼，果然是梁骐，

“拿走拿走，燙死了。”

梁骐看着女孩迷迷糊糊吐槽，瞬間心碎了一瞬，

很熱嗎？自己還不是怕她冷。

……

上了高鐵，沈郗予一下子瞬移到離窗戶近的座位，

秦一延來回看看手機看看座位再看看沈郗予，反應過來後，急得光想跳起來，“沈郗予！你坐的我的座位！我的！我的！”

沈郗予把帽子拉下來遮住眼睛，假裝聽不見，

梁骐攬住秦一延肩膀，“兄弟，去坐我那兒吧，沈郗予後面，也靠窗的。”

他假裝嬌羞地靠在梁骐懷裡，“還是你對我好，老梁。”

沈郗予睜開一隻眼睛瞄他倆，

兩個一米八幾的男生，各背一個黑色的雙肩包，秦一延脖子上還圍了一個黑白條紋的u形枕，梁骐戴着一個藏藍色的鴨舌帽有些看不清神色，

從臉到外形到穿搭到姿勢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沈郗予伸出大拇指，“般配。”

她一說秦一延更來勁兒了，用拳頭錘梁骐胸口，“哥哥……”

梁骐額上青筋直跳，伸手拽着秦一延的後衣領把他往後薅，咬牙切齒道，“别逼我揍你。”

秦一延就是惡心惡心他，這會兒達成目的後，心滿意足地屁颠屁颠往梁骐給他指的位置走。

梁骐看了看重新閉上眼的女生，擡腳往她旁邊的位置去。

沈郗予感覺身邊有動靜，調整了一下坐姿，擡眼看見是梁骐，沒有多大反應。

含糊不清問他，“你怎麼坐這兒來了？”

“位置給秦一延了，”梁骐擡手給兩人調整了一下座椅，“睡吧。”

沈郗予就說老覺得哪裡不得勁，過來忘調整座椅了，整個背都是難受的，

“謝了啊。”她疲倦地打了個哈欠，不自覺地扭頭睡着了。

過了不到半個小時，梁骐再環視的時候，發現除了陳甯周帶着耳機在刷題，其他幾個人都閉上眼睛了，連剛才嚷地厲害的張止和戴萌也睡了。

梁骐看到沈郗予丢到他包裡的書，是一本遲子建的《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綠色的封面上印着一隻半透明的蝴蝶，他記得沈郗予最近對這本書很着迷，

梁骐伸手翻開了第一頁，單手撐住書，抱着胸慢慢看了起來。

沈郗予睜開眼，默不作聲地看向身邊，

窗外的光躍過她照到坐的靠前一點的梁骐身上，他周身散發一層淡淡的光暈，高聳的鼻子投下一截陰影，他看得很認真，纖長的睫毛想撲閃的翅膀。

沈郗予突然想起來恩底彌翁，希臘神話中因美貌吸引月神塞勒涅的少年，卻最終沉睡生生世世。

她在濟慈的筆下看到過，半睡半醒的恩底彌翁，美和愛為疲憊的靈魂帶來慰籍，美即是真，真即是美。

……

沈郗予愣愣地發着呆，梁骐感覺出來旁邊的視線，扭頭望着窩在窗邊對着自己發呆的女生，

注意到到他看過來，沈郗予心中隻有一絲念頭，

她好像不知不覺變成了那可憐的月神塞勒涅，可最終她的愛人恩底彌翁也會抛下她沉睡。

“怎麼了？睡傻了啊。”梁骐輕輕合上書，小聲問沈郗予，

“啊……沒，沒有。”她下意識搖了搖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睡飽了？”

沈郗予小幅度伸了個懶腰，“覺是什麼時候都睡不飽的。”

梁骐被她逗笑了，

“偷看我書？”沈郗予故意質問，

梁骐看她那小狐狸模樣，挑了挑眉頭，“對啊，你拿我怎麼樣啊。”

“你想看就看咯，我能管住你啊。”沈郗予支着頭看窗外，

“你看到哪兒了？”她又扭頭看梁骐手裡的書，

“‘我想把臉塗上厚厚的泥巴，不讓人看到我的哀傷。’”

“深井冰？你看半天看到第一句？”沈郗予懷疑這人腦子有問題，

梁骐看她驚怪的樣子，眼睛都笑彎了，“騙你的，看完魔術師和跛腳驢了。”

沈郗予沖他樹了個中指，閉上嘴不搭理他，

“我挺喜歡書的名字的，”梁骐主動說話，“世界上所有的夜晚，都是幸福的。”

沈郗予來了興趣，“不覺得夜晚兩個字就讓人覺得很荒涼無垠嗎？”

“可是你說過夜晚是悲傷揉碎的時候，是一天中最美到溫柔的時候。”

沈郗予剛想說自己什麼時候說過，猛地回憶起來自己第一次看的時候，用鉛筆在上面随手寫下了這句話，“你偷看我的隐私。”

她面上控訴梁骐，其實沒有一絲惱怒，

“那是矯情時期産物而已。”

“不矯情的。”梁骐狀似漫不經心，“這怎麼算矯情呢。”

“那你矯情。”

“……”

兩人對視着莫名其妙傻笑，

梁骐笑着回應她，“那我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