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團第二天本來要轉移,計劃趕不上變化,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雨聲伴随着時不時的呼和響起:“下雨了,下雨了!”
收拾東西的衆人急忙停下手裡的活計,拿起雨布掩蓋。
伴随着雨聲,現場一片急急忙忙。
收東西,拉雨布,躲雨水。
一頓忙活下來,衆人身上也淋到不少,忙完的人擠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雨,感慨:“這雨真大啊。”
“聽說每到這個季節,就容易暴雨,而且又多又密,要不然也不用戰士們來幫忙了……”
雨越下越大,像是越來越暴躁的脾氣,愈加猛烈,砸在土地上,濺起泥花,屋檐上噼裡啪啦像是碎裂的酒瓶。
時不時還能看到大雨裡少數人穿梭的身影。
隐約間聽到有人高喊着送傘的音調,被大雨打的朦胧。
李瑤瑤站在房檐邊緣,看到跑過去的人,聽到了——大壩、傘。
李瑤瑤有些猶豫的看向衆人,遲疑:“大壩哪裡好像還沒人回來,雨這麼大,是不是缺人送傘,我們要不要去幫忙?”
短暫的商量後,幾乎沒什麼猶豫,屋檐的人都幫忙送傘。
噼裡啪啦的雨珠砸在屋檐上,碎開粘在發絲上,宋君如和大家一起去送雨具。
身上的雨衣有點大,宋君如走起來有點礙事,手上的雨傘在大雨的沖擊也不太好拿。
一行人趕到大壩時,大壩下穿着軍裝的戰士們依然在忙,大雨劈頭蓋臉砸在他們臉上,手裡動作反而更加用力,厚重的泥點甩在每一個人身上,抽水機将淤泥的裡的積水抽開,傳遞的沙袋石塊堆砌過去,木樁鋼管打入壩基……
一人傳遞給下一人,沒人注意石子似的大雨,隻顧着手裡的動作。
邊上,村民嗓子嘶啞喊:“上來,上來,先上來,雨停了再弄!”
大壩下沒人擡頭,回應岸上的隻有奮力的動作。
顧明朝半隻腿陷在淤泥,他身上再無昨晚台下的幹淨,腕上浮起泥點,石塊被他扔進去,邋遢的和周邊的所有人沒有任何區别。
卻又幹淨無比。
送雨具互看一眼。
“咱們還送嗎?”
就在衆人面面相觑時,有村民跳下去幫忙,在雨裡扯着嗓子喊,又過了一會,戰士們似完成了某個階段任務,神情逐漸放松,響起可以上岸的聲音。
送雨具的衆人趕緊迎過去,拉一把的拉一把,撐傘的撐傘,遞雨具的遞雨具。
很快,岸上的泥人多了起來,兩兩共撐一把傘。
然而,雨具不夠,最後上岸的三個人還沒得到雨具。
大雨裡,村長扯着嗓子問傘。
李瑤瑤手裡還有一把傘,看到顧明朝上岸,她擠過去,遞傘:“我這裡,我這裡有。”
一個老鄉沖了過來,帶着鄉言,急語道:“快快快,這還有一把傘。”
雨裡,傘在老鄉和李瑤瑤手裡拉扯一下,李瑤瑤不想松,但拿傘的老鄉根本沒有注意到那點拉扯的力氣。
快速拿過傘就遞了過去,傘遞到董軍豪手裡,董軍豪撐起傘,随手給身邊的戰友撐起,兩人撐在一把傘下。
顧明朝走在後面,董軍豪還沒來得及喊出湊合湊合,村長已經開始脫自己身上的雨衣,“穿我的,穿我的。”
看到村長的動作,還沒走戰士鄉民,趕緊過去按住:“不行不行……”
村長被阻攔的罵娘,但是沒人敢讓他脫,這裡離營地還遠,村長一個小老頭,這麼大雨的下去,肯定比不上年輕力壯的戰士。
甚至在他們看來,本就淋了雨,再淋淋也無妨,但在鄉民眼裡确顯然不行。
有鄉民邊喊邊脫:“穿我的,穿我的。”
戰士趕緊伸手又給按住了,推诿間,場面一時有些混亂。
雙方都覺的對方需要雨具,雙方都覺自己淋淋雨更沒什麼。
就在這時,一件雨衣遞過來:“穿我的。”
衆人回頭,隻見遞過來雨衣的宋君如,正站在隊友雨衣下,和宋君如共享一件雨衣的隊友真情點頭:“穿這件,穿這件,我和君如兩個人一起就行。”
兩個姑娘共享一個雨衣,比兩個男人共享一個雨衣顯然更靠譜。
這是體格上的天然優勢。
衆人還在猶豫,顧明朝已經接過了雨衣,套在身上:“你們趕緊回去。”
與其糾結拉扯,速戰速決才是最好的。
宋君如和隊友也沒耽誤,遞出雨衣後,和衆人一起朝營地趕。
雨,沒有最大,隻有更大。
噼裡啪吧,青磚瓦都像能砸裂,暈出雨霧,瓢潑的雨勢裡衆人捧着姜湯看雨,再回憶剛才隻覺跟打仗似的。
這雨下起就沒有停時,還越下越大。
文工團暫時是沒辦法轉移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能想到雨跟漏了似的。
雨落在地上混合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衆人也陸續回來,待在屋裡棚裡任何可以遮雨歇腳的地方。
熱姜湯人手一碗,暖呼呼下肚後,人們的精神也像是回暖,先前放在避雨上的思維有了閑暇。
李瑤瑤不知道想到什麼,耷下眼皮,又擡起眼皮看一圈。
沒見到宋君如人。
似是無意,李瑤瑤問:“宋君如呢?”
“不知道。”有人回答眼神随語探看,又有人答:“回去換衣服了吧。”
一件雨衣兩個人,即使小心,走在後面的人也可能淋到,這是無法避免的。
宋君如換好衣服出去,正用毛巾擦頭發時,門響了。
“你怎麼來了?”看到門外的顧明朝,宋君如詫異。
顧明朝:“來還雨衣。”
宋君如看了眼:“不是我的,是老鄉的,你直接交給村長就行了。”
顧明朝頓了一下,嗯了一聲,轉問:“喝姜湯了嗎?”
宋君如:“現在去喝。”
沒等顧明朝再出說什麼,宋君如徑直走開。
短短兩句話,兩人像是隻還雨衣的陌生人。
李瑤瑤在側角看着兩人分開,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點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