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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晃回到民宿的時候,同班同學還沒做好晚飯。他甫一進門,秦逍就把手裡的switch手柄砸過來,笑罵:“你拿着我摘的草莓急吼吼的幹嘛去了。”
“什麼你摘的,我也摘了啊。放一個筐裡而已。”程晃說。
秦逍喊:“那是我們的共同财産!”
程晃鄙夷地看着他:“你不要說得那麼惡心。”
他從民宿的茶幾上拿起空調的遙控,往下調了兩度,立式空調滴了一聲,風力逐漸增大。秦逍聽見他補充:“而且你就摘了顆壞的,嫌曬沒意思一邊玩兒去了,還好意思說。”
秦逍是他從小學就認識的兄弟,自幼一起長大,和程晃家關系也不錯。他家三代從政,是土生土長的渝城土著。秦逍學習比他還爛,初升高時兩家計劃自駕遊,父母輩聊起孩子以後的去向,飯桌上秦逍的父親瞪着秦逍說:“你們程晃出國啊?那幹脆我們把秦逍也打包送出去算了。”
秦逍:“……”
他破罐子破摔了,往程晃身上一趴,泫然欲泣:“沒關系的,程晃哥哥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程晃當時讓他滾,但大概秦逍一語成谶了,沒滾成,反倒是滾到國高還跟他分去了一個班。他倆住的地兒也挺近,一個小區的一期和二期,過個天橋就是。秦逍也是最能察覺到他情緒變化和心裡所想的人,所以他沒打算瞞,接過手柄挨着秦逍坐下,道:“送禮去了。”
秦逍“唷”了一聲:“你賄賂誰啊?”
程晃:“姜霰。”
秦逍:?
秦逍摁着手柄的動作停下來,緩緩轉頭:“你說誰?”
“姜霰啊。”程晃語氣平平。
“以前澳高班那個?天天拉着臉不搭理你還叫你有多遠滾多遠的。”秦逍不确定地說。
程晃:“……”
他艱難開口:“兄弟,你說話真的很尖銳。”
秦逍絲毫不覺,繼續打聽:“她不是轉走了嗎?你還跟你前女友打聽她去哪來着。”
“嗯嗯。”程晃聽到前女友這三個字就頭大,懶得同秦逍說了,于是操縱着手柄續上秦逍玩了一半的遊戲,“你好笨啊,這裝備可以撿的你倒是撿啊。”
“我——”秦逍已經不想玩遊戲了,撓頭道,“我奇怪得很。姜霰?她在這幹啥?你跟她有聯系?”
“有。但也不多。”一想到姜霰這個人程晃就抓心撓肝地煩,什麼都玩不進去。他撂下手柄,煩躁地抓抓短發,最後對上秦逍八卦的眼神。
秦逍:“所以你把我和你的勞動果實給她了?”
“呃。”程晃噎了下,“要不明天早上走之前我再陪你摘點?”
“不了,我就犯個賤随便說的。”秦逍擺手,很大度地拒絕了,反正他又不吃。
在追人這件事情上秦逍給他出不了什麼主意,他心眼還不如自己多,又是宅男一個,他想追誰秦逍都舉雙手贊成,除了名聲特臭特麻煩的那種。思來想去在追人這件事情上單打獨鬥也不是辦法,秦逍不了解姜霰還不了解自己嗎?他決定問一下秦逍的意見,于是關了電視,嚴肅地道:“我問你個事。”
“你要問姜霰吧。”秦逍鄙夷地說。
程晃愣了下:“你咋知道?”
“你除了她一天到晚還有什麼煩惱需要我來當這個解語花呢?”秦逍無語了。
程晃是獨子,家裡寵得要命,爸媽也開明。他雖然有點小混,但據說他爸年輕的時候比他還混,比爛思維導緻他爹認為兒子比老子強多了,所以對程晃也沒什麼太大意見。
去找姜霰的事程晃還沒跟人說過。他和姜霰加上聯系方式才不久,平時聊得也不緊密。姜霰從來不和他多說自己家裡的事,他隻知道姜霰現在和媽媽在一起生活,有一個妹妹。但他記得很清楚,她爸爸之前來學校接過她放學,還跟死纏爛打的自己打了個照面。程晃對這個中年人印象不深,隻記得穿了一身休閑西裝,不苟言笑地點了下頭,喊姜霰上車,眉目間說不上慈祥,但也不淩厲。
父親的吃穿用度不差,女兒怎麼過那麼辛苦的生活?程晃百思不得其解。
他把問題抛給秦逍,秦逍想了想,回複:“是不是離了啊?”
“但她爸明顯可以給她更好的生活啊,怎麼她和她妹都不跟着她爸呢。”程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