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搖頭：“那不知道了。”

兩人說着話，廚房裡有人喊幫忙，秦逍應了一聲就過去了。程晃也跟着過去，看到班長帶着幾個女生在廚房裡忙活。他撸起袖子擠進去，人高馬大地站在小小的廚房：“有需要我做的事兒嗎？”

美高班班長叫冉聆，一米七的個子，留齊肩短發，人也豪爽，跟男生女生都玩得好，男生也叫她一聲“冉哥”。看見他進來，冉聆一邊忙活一邊笑道：“逍哥出去倒垃圾了。那你幫我們把這些碗洗了吧。”

“好啊。”程晃說。

他性格好，很好說話，所以人緣也不錯。活沒幹一會廚房裡的同班女生跟他唠嗑，說了幾句話題跳回他的感情生活，然後冉聆笑罵他是渣男，把澳高班那團支書郁馨傷了個透，分手了還要找人家要别的女生的聯系方式。

程晃邊洗碗邊驚訝地開口：“你咋知道？！”

冉聆無所謂地聳肩：“上次年級骨幹開會，閑聊的時候她說的啊。”

“……”程晃語塞，“我跟她就談了倆星期。”

“那不是更渣嗎。”冉聆說，“聽說你提的分手？談了兩周就把人家甩了，然後又沒過幾天找人家問别的女孩聯系方式，你考慮過人家走沒走出來？”

“我真沒想那麼多。”程晃服了，“我跟她手都沒拉過！就是上次和幾個人出去玩大冒險她給我表白了，當那麼多人面我不好拒絕吧！這叫談戀愛嗎？！”

幾個女生看着他的反應笑起來，又看了看冉聆。程晃一頭霧水：“笑啥？”

冉聆也笑了，搖搖頭：“不逗你了。”她又問，“你找郁馨打聽誰啊？”

程晃低頭刷碗中，安靜了下：“……”

他道：“沒誰。”

聊到一半秦逍回來了，蹲在廚房，從兜裡扯出一個幹淨的垃圾袋套在垃圾桶上。衆人識趣地沒有再在程晃的情感生活上繼續八卦，秦逍邊幹活邊擡頭道：“他們UNO缺人，組不起來局，程晃你打兩把去。”

“活沒幹完呢，不去。”程晃盡職盡責地刷碗，像一個賢惠的家庭煮夫，“要打你自己打去。”

秦逍吃癟，自己頂包去了。他剛走冉聆就溫和地道：“沒事的程晃，你去吧，跟我們女生在一起你也玩不盡興啊。”

程晃睨了她一眼，總覺得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他沒多想，這話的意思不就是不讓自己待了麼。于是放下手中的活兒，擦了擦手道，“行吧，那你們自己弄一下。”

這一玩就到了晚上十點。

幾把UNO之後，男生們又發現了好幾個新的桌遊，于是陣容越來越大，沒玩多久就天黑了。女生那邊在拍照，也有叫程晃過去的，他搖搖頭拒絕了，說出現在别的女生的朋友圈裡爸媽又要打趣自己玩得花。

桌遊結束後又有幾個男生搬了啤酒上來，程晃也跟着喝了。去洗手間的時候他收到姜霰的消息，問他：【你明天早上什麼時候走？】

程晃有些暈了，定了定心神，回：【明早八九點吧。】

她問的時間和他回的時間隔了一個小時。程晃等了一會她的回複，沒有動靜。外面有人催他，他收了手機從洗手間出來，又投入酒局當中。

彼時他根本不知道姜霰會有求于自己。

景水灣酒店裡，電視1台的右上角開始播報時間，時針指向晚上十一點。姜霰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看到準備休息的姜平，他洗過澡了，和她共用一間浴室。其實女兒和爸爸住在一間床分隔開來的套房裡沒人覺得不正常，姜霰卻覺得渾身不自在。姜平休息得早，她進去洗浴，映入眼簾的是用過的淋浴和地上的水漬，于是決定去浴缸裡洗。

掏出手機給程晃發消息的時候還是十一點鐘，程晃沒有立馬回。姜霰猜到他大概是在同學那邊團建，熱鬧得很。衛生間裡沒有空調，她穿着衣服躺在浴缸裡，想起傍晚和姜平共浴溫泉。氤氲的水汽裡，姜平裸着上半身，說她的浴袍沒有穿好，于是雙手扶着她的腰将她的浴袍帶子打了一個蝴蝶結。姜霰将自己縮成一團，恒溫水面漫過自己的腰，也漫過姜平的。

在嘩啦啦的水聲中，她感覺到姜平似乎起了反應。

姜霰痛苦地閉上眼。

微信的聊天界面往下劃了劃，停在和邱雪的。上次的消息是在一星期前，邱雪說老闆請客吃飯，晚上不回來。姜霰收到這條消息，放學後做了湯面，煎了兩個雞蛋。大一點的自己吃，小一點的給渺渺。然後她把渺渺送到許豔那裡，沒來得及洗碗筷就去上晚自習。許豔開門的時候剛洗好澡，頂着一身薰衣草香精的味道把渺渺接進家。晚上放學回來的時候姜霰将書包摔進沙發，氣沖沖地跟邱雪說：“你根本就不管我們的死活嗎？”

邱雪抱着馬桶吐得天昏地暗，睡過去。然後擡眼看她，又醒來，睡過去。最後她說打包了紅糖涼糕回來。姜霰把人弄進卧室，床頭放了溫水，床尾放了垃圾桶。邱雪在被窩裡哼哼唧唧地睡過去。姜霰在沒有開燈的客廳打開她打包回來的紅糖涼糕，沒有化開的紅糖滑進嘴裡，味蕾上都是發甜的顆粒，然後慢慢變得鹹鹹的。

姜平睡了，她盯着消息發呆，手指點進和邱雪的聊天界面，往下滑，滑不出個所以然。然後忽然想到很多事，想着想着困頓地睡去。再度醒來的時候是淩晨一點，冰涼冷硬的浴缸硌得肩膀生疼。微信的幾條未讀彈出來，她眯着惺忪的眼睛，躺在冰冷的浴缸裡随手點開。

是程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