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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到四樓的時候姜霰就聽到隐約的争吵聲。這棟樓隔音不好,電視聲稍微大一點鄰裡鄰外就可以聽見。這是姜平和邱雪的争吵聲,她沒聽清他們在吵什麼,一路到六樓的時候顫抖着從兜裡掏出鑰匙。插進鎖孔的那一下,她有些猶豫要不要推門進去,但最後還是開了門。
兩人的争吵混雜着渺渺哭嚎的聲音,在她進門的時候安靜了一下。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邱雪,她的聲音是帶着哀憐的:“你有什麼事怎麼不跟你爸說?怎麼不跟我說?你為什麼一個人從莊園跑回來?很危險你知道嗎?出事了就晚了!”
姜霰安靜了下,無力反駁:“……知道。”
“可是,”她又擡了擡眼皮,道,“告訴你有用嗎?”尾音是帶着委屈的震顫的。
邱雪看到她眼睛泛紅,微微一愣。
她沒有問女兒為什麼要一聲不吭地走,隐隐也是猜到姜平大概做了些什麼。可她的女兒還是未成年的高中生啊!他再怎麼樣也不至于如此。——她總這麼想。
姜平立在那裡,始終沒有說話。
這種格局姜霰習慣了。他總是這樣,會等别人全部都發洩完了,筋疲力盡了,他再給人重重一擊。邱雪和他吵架從來不會吃嘴皮子上的虧,但是精神備受打擊,就是因為他會對别人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仿佛事不關己,然後再不斷輸出自己的觀點、想法,用最惡意的揣測中傷别人,擊潰對方的心理防線。
對她也是一樣的。
姜平走到她面前,沉默着,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态望向沒有血緣關系的女兒。
開口是冷漠的上位者姿态:“你知道錯了嗎?”
姜霰仰頭,克制自己眼淚的流向。她鼻翼翕動,哽咽而又堅定地回嘴:“我哪裡錯了嗎?”
姜平冷笑:“你以為你能跑是吧。找個拿草莓的借口,和不三不四的人出去約會,當我不知道。他是誰?是不是在跟他談戀愛?你還有膽量跟他坐大巴偷偷跑回來,打電話發消息也不接不回,誰給你的膽子?他?還是你以為我死了,聽不見你出門?”
姜霰張了張嘴,連喉音都發不出。她身體不住地顫抖起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哭了,兩條半幹的淚痕挂在臉上。什麼不三不四的人……程晃嗎?借口拿草莓出去透氣的事情姜平知道,早上出門的事情姜平也知道。原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姜平眼皮子底下,他隻是在裝傻,看她能反抗到什麼份上,然後回頭再來跟她清算一筆筆的賬。
那麼如果她不反抗會怎麼樣?會做什麼事?
她帶着一種恨意看向姜平,又覺得中年男人不忙事業把時間浪費在一個讀高中的養女身上,荒唐得很好笑。她抹了把眼淚,語氣漠然地回擊:“那你當我死了,在你摸我的時候沒感覺嗎?我媽懷孕的時候你進我房間找各種理由摸我,這麼些年從肩膀到胸到腰到屁股你摸夠了沒?你成天看着我,不讓這個男生靠近不讓那個男生和我玩,從小就這樣。這麼在意我旁邊有哪些男的不就是有一天想睡了我嗎?你還是一個父親嗎?你還是個人嗎?!”
邱雪瞪大雙眼,震驚地看向女兒和前夫,沒料到姜霰會如此露骨地把這些話說出來。她在客廳流眼淚,喊姜霰的名字,喊完之後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跪坐在地上痛哭。姜平在客廳靜靜地站着,保持沉默,過了半天才冷笑出聲:“一天淨想這些虛無缥缈的事,我看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早熟,把你給教壞了。”
“他不是不三不四的人!”
“閉嘴!”他擡手往姜霰臉上重重地打過去。
這一巴掌很重,姜霰的大腦都是空白的。挨過來的那一瞬間她的腦袋完全停止思考了,然後是刺麻的痛意襲來,耳朵轟隆隆的,整個世界仿佛在離自己遠去。這是姜平第一次動手打她。她就這麼看着姜平,眼裡的恨意洶湧,然後怨怼的眼神又像根尖利的刺,紮進邱雪心裡。
有那麼一瞬間她感到自己聽不見了,因為她的喉嚨是火辣的,好像正在喊叫,但是她辨别不清自己到底有沒有發出聲音。姜平解開腰間的皮帶三兩下綁住她的手,拖着她往房間裡走去,她沒有力氣掙紮了,看到邱雪哭着爬過來,嘴裡好像在叫着她的名字。在邱雪毫無尊嚴地匍匐在地上抓住姜平的腳踝的時候,他像踢垃圾一樣把邱雪踢開,然後又拖拽着自己走進房間,反鎖上門。
卧室裡沒有開燈。
姜霰最後一次喊:“你是我爸!”
姜平置之不理,将她扔在床上。
她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但是回頭看不了,姜平的膝蓋壓着她的膝彎,讓她背對着自己,卻又備受鉗制。這是一種屈辱的、取悅的、但又會讓他興奮的姿态,讓他充滿掌控感。手上的皮帶被解下來,然後她雙手的手腕被姜平的手壓在床頭。下一秒,姜平的褲腰帶抽在她的身上。腰間,大腿,和臀部。他一邊抽打她一邊重複着一句話:“認不認錯?認不認錯?”這種上位的淩虐讓姜霰覺得比死還難受。她咬着嘴唇不發聲,愣是捱下一記抽打,然後又一記。姜平下了狠手,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要死了。意識在邱雪的哭喊和砸門聲中回來了一點,然後她再度睜眼,外面的光亮透進來,灼得人眼睛痛。
兩個人闖進來。她認出是邱雪和許豔。
許豔手裡握着一把鋒利的菜刀,不由分說地撲向床,明晃晃地朝姜平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