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平像是回到了自己家，搛了一筷魚，放進嘴裡品了起來。

“嗯，這魚新鮮。”

邱雪笑道：“好吃哈。”

“好吃，調味不錯。”姜平從魚肚上扯下一塊肉來。

手在半空中頓了下，這塊魚肉落到了姜霰的碗裡。

“魚肚上面的刺大，好挑。你這個年紀啊就應該多吃魚肉，高蛋白的，也吃不胖，還有營養。”

姜霰沉默着接下那塊魚肉。沒動，就定定地放在碗邊上。見她不承情，姜平微微聳肩，笑了笑，沒有說話。邱雪又往他的碗裡夾了一塊魚肉，道：“别光顧着孩子，你也吃。”

姜平接下。

目光環顧了一圈餐廳的小空間，瓷磚上有渺渺畫的畫，也有姜霰的學業進步的獎狀，滿滿當當，但是很像個家，氛圍挺有愛的。

道：“你這房子收拾得挺不錯的。多久到期？”

邱雪說：“明年二月就到期了。”

“哦。”他點點頭，“剛好過年那會嘛。”

“是啊。”邱雪盛了碗湯給他，面上仍然是堆着笑的，“多喝點湯，這個湯我今天炖了很久，應該挺入味的。”

排骨玉米湯，清甜口的。姜霰手邊也有一碗。邱雪做飯其實不算那麼好吃的，簡單的家常菜可以，再難點她也做不出什麼花樣了，而且多偏渝城胃口，麻辣。姜平不是渝城本地人，根在南邊，年輕的時候來渝城闖蕩，所以才留在這。他口味也跟渝城的飲食習慣不太像，吃得清淡，尤其愛喝湯，所以邱雪跟他結婚後，還是像模像樣地學着燒了幾道口味清淡的菜。

姜平低頭，抿了一口。

評價：“……是不從。”

邱雪笑了笑：“你覺得合口哇？合口就好呀。”

“挺合。”姜平放下碗筷，推了推眼鏡，“你剛說房子什麼時候到期？”

邱雪愣了下：“明年二月。”

姜平頓了頓，道：“這房子采光一般，周邊又挺雜，二月份不要續租了，搬去我那個房子住吧。”

這一席話如雷貫耳。

姜霰怔住了。

她想過邱雪和姜平複合的可能，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快。邱雪自然是驚喜的，面上不表現出來而已。姜平又看向渺渺，笑着開口：“渺渺，過幾天就搬去和爸爸住了，開不開心呀？”

渺渺馬上應道：“開心！”

“乖女兒。”姜平摸摸渺渺的小辮。

姜霰沒有胃口再吃下去這頓鴻門宴了。

美其名曰年末了來看看母女三人，其實隻是把他們一家三口團聚的消息換一種方式，告訴自己。

所以到頭來她還是要跟姜平生活在一起，順從地接受邱雪和姜平對她人生的任意擺布。她永遠逃脫不了這個家，而且還要為他們的團聚歡呼喝彩嗎？

……怎麼能這樣呢？

姜平說下午還有工作，吃完飯就離開了。姜霰堵着氣，在房間裡有一搭沒一搭地做着習題。廚房裡傳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和稀稀拉拉的水聲混在一起，大約持續十五分鐘停了。

邱雪刷完碗，出現在她的房間門口。

看了她一會，邱雪開口道：“你爸……看不得我們辛苦。當時我賭氣跟他離婚，現在也受了不少苦了。”

姜霰沒反應。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你爸爸也是為了你好。明年搬過去之後不正好新學期嗎？他也能給你辦轉學，你看你想出國，還是想去更好的普高讀，都可以的。”

姜霰終于撂下筆。

她也不看邱雪，笑了笑，覺得跟她說太多沒意思，心裡又憋着一股火氣。

最後終于看向她，叫人：“媽。”

她笑出來。是真覺得好笑：“我是一件東西嗎？你想把我放哪就放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