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腦袋暈暈的。不知道是香水的味道還是沒睡午覺困的，大腦忽然就停止思考。書本合在一邊不看了，姜霰托着腦袋看他，從眼睛看到鼻梁，再看到他薄薄的嘴唇。程晃側眸：“怎麼了？”

姜霰搖頭。

她彎了彎嘴角，笑道：“謝謝你送我香水，我很喜歡。”

這次是程晃忽然沒話。

被她弄得挺不好意思，撓頭笑了笑；“……謝什麼。”

“謝謝你想到我。”姜霰語氣認真。

“還有，”她說，“謝謝你回來。”

不再是透過冷冰冰的手機屏幕見到他。

見面真好。

有那麼一瞬間她在确認自己是不是喜歡上程晃了。姜霰定了定心神，率先反應過來，說正事：“哦我跟你說，我昨天見到魏灏了。”

話題轉到兩人都關心的事，“魏灏”這個名字本身就是不速之客。程晃眉頭一擰：“你上哪碰見他的？”

别的倒沒什麼，魏灏打她的樁樁件件還記得。姜霰那會受傷了在一邊，他和魏灏扭打在一起的時候放話，說下次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但理智沒有讓他這麼做，下次見面還是挺快的，魏灏幾乎是沒過多久就找上門了，還是一副欠了吧搜的樣子，在他家門口毫無道德地抽煙，完了把煙往牆上一摁，撩起自己的袖管褲管給他看：“程少，看看啊，胳膊，膝蓋，腳腕，還有我的臉。”

“——都你打的。”魏灏冷笑一聲，“你得賠錢吧。”

那會就他一個人在家。

說實話，他倒也不是害怕魏灏上門鬧事，而是怕事情鬧到父母那裡去。他媽懷着孕，高齡孕婦身子很金貴，特别辛苦，他怕鬧到他媽那去。魏灏大概也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就非要死咬着他不放，還放話說自己家有關系，從商的怕做官的，看誰搞得過誰。

這件事當時沒得到一個很有效的解決，魏灏主要是來給他放話的，放完話就走人。

而他那會靠在門邊糾結，盯着魏灏留下的煙頭發呆。思索了很久之後他撿起來，把煙丢進垃圾桶，給姜霰發消息，和她說了魏灏的去向。

人沒傷害到她就行。

姜霰在猶豫文甯的事要不要跟程晃說，畢竟這是屬于文甯的個人隐私。……但是這件事情和程晃的牽扯還是蠻大的，斟酌了下措辭，她還是開口：“你還記得我去年暑假在渝蘭園兼職嗎？”

渝蘭園就是酒樓的名字。

程晃點頭：“記得。郁馨生日那次吧。”

姜霰抿唇，繼續道：“我在那認識了個打工的女生。……挺巧的，她是魏灏女朋友。”

程晃的眉頭越鎖越深。

姜霰一鼓作氣，把話說完：“她懷孕了。魏灏的。”

“……”

——程晃的反應和她一樣，有驚愕，然後仿佛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在他腦子裡快速過了一遍，串起來，講得通了。

姜霰想了想，還是決定跟程晃說一下自己的看法：“其實我想勸她不要這個孩子，她還年輕，這一輩子還很長很長，現在因為懷孕和家裡鬧翻，魏灏又沒錢又自暴自棄，怎麼可能給她好日子過？”

程晃默然：“……是。”

“但是，”她搖搖頭，有些自責，“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勸她。我總在想要不要别管别人的家務事，這件事又和你有關系。一邊是我的朋友，一邊是你。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辦？”

程晃摸了摸她的腦袋。

發絲穿過他的手指，象征性地揉了揉，幾縷纏繞在他手指的骨節，暧昧又缱绻。

“……寫作業吧。”他說。

.

頂替文甯去上班的這事最後也因為那天的沖突不了了之了。

姜霰沒有再跟文甯發過消息。她不知道魏灏和她親密到什麼程度，有些話又不好在微信上面說，會留痕，索性就直接閉口不談，但提心吊膽是一點也沒少。這個假期她過得挺平，不算消沉，日子也渾渾噩噩地過去。有一天許豔給她發消息，問她是不是和邱雪吵架了，她回：【是她不要我了。】

許豔一準是不知道事情的原委，發了段長語音過來，啰裡八嗦地說了一堆，大概就是哎呀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别像她似的年輕時候跟家裡人鬧掰，背井離鄉來渝城，現在身邊根本沒親人，家裡人都不認她的。

許豔最後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總不至于跟你媽斷絕關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