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關系挺好的，所以也總是趁着年假一塊出去玩，今年本來是要去三亞，程晃爸爸刷短視頻刷到去海南過年的人特别多，去北邊又太冷，為了照顧老婆的身體選了幾個南方的地方，其中就有昆州，溫暖，而且人少。四個年紀加起來快兩百歲的人一合計，這麼偏的地方自然風光指定不錯，還沒被遊客糟蹋呢。秦逍的父母肯定是欣然同意，但兩個十七八的少年對這種景區完全不敢興趣。程晃待得挺痛苦，每回飯桌上沒扒拉兩口就被二位女士叫去拍照。

不過飯桌上也聽了挺多八卦。

什麼辦公室戀情、二十歲大小夥傍上四十歲富婆姐、今年教育系統的面試又暗箱操作了兩個人。

當然也少不了對他的八卦。

這個年紀早戀特别猖獗，飯桌上對程晃的調侃肯定是少不了。秦逍媽特别逗，說程晃一顆心比牡丹還花。程晃特别鈍，眨眨眼十分不解，問：“啥意思啊阿姨？”秦逍打着王者不耐煩地回：“哎呀我媽說你是花中之王呢。”

程晃無語：“……”

飯桌上衆人哄堂大笑。

程爸特喜歡看兒子被逗，當然了，知子莫若父，也知道程晃什麼德行。散了局後進他房間，看見兒子對着屏幕傻樂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了——那會程晃正在給姜霰發消息，講秦逍今天給他媽拍照一跤摔在狗屎上的事，越想越憋不住。他爸忽然推門進來，吓得他一抖，立馬把手機給熄了：“爸你幹啥啊！突然進來也不敲門的。”

程爸笑嘻嘻的：“我突擊檢查你在幹嘛呗。一天到晚就躲在房間裡，你看逍逍多好，就愛在客廳跟我們唠嗑。”

“……”程晃翻白眼，“那是因為客廳能投屏，不然他稀罕跟你聊天啊？”

程爸：“走吧，出來陪你爹喝兩杯。”

程晃他爸爸以前也是個挺拉風的小夥，騎摩托泡舞廳，潇灑夠了被他爺爺摁頭去當了幾年的兵，退伍回來老實了，性情大變，跟着幾個朋友合夥做生意，越做越大越來越紅火，給程晃現在的逍遙日子打下堅實基礎。他家不像秦逍家特别看重仕途，就譬如秦逍他爺，總覺得秦逍被爹媽給養廢了。——“要不你們就查查他是不是親生的去，學習提不上去還那麼混，我老秦家沒讀書那麼費勁的！”秦老爺子對着秦逍7分的數學試卷如是說。

最扯的是秦逍爹媽還真去查了。

懷疑過秦逍基因突變，懷疑過醫院抱錯小孩，甚至還懷疑過婚内出軌給對方頭頂戴綠帽，就是沒懷疑過秦逍的智商還真就那麼點。

有時候程晃覺得生在這個家庭還挺幸福的。

他爸對他的人生規劃也特别擺爛。——“兒子你要是讀不下去了随時跟爹說，大不了爹給你倆公司你鬧去！你爹我高中都沒上完就出去當兵，現在照樣也活得挺潇灑！等過兩個月你媽肚子裡那小不點出生了我就坐享天倫之樂，每天帶帶孩子，晚上撸點小串喝點啤酒多潇灑……”

程爸現在就在踐行自己的人生規劃——撸串喝酒暢聊人生，确實也挺潇灑。酒過三巡給自己喝高興了，跟程晃碰着喝起來：“來兒子，跟爸爸走一個。”

程晃眉頭一蹙：“爸你不是不讓我喝嗎。”

“你喝過嗎？”

“……喝過。”

“那不就結了。”程爸鄙夷地看着他，“是我親生的嗎你？磨磨唧唧的。不然咱家也學你秦叔他們家，改天做個親子鑒定去？”

程晃：“……不用了吧。”

目光看了一眼秦逍，還在那叭叭打遊戲機呢，嘴上沒把門的，死了一次忿忿地來了句“操”。秦爸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眼鏡快掉到鼻尖了，不知道在拜讀什麼理論文章眉頭緊鎖，聽兒子爆了句粗口一腳就踹了過去，怒斥：“嘴放幹淨點！”

秦逍“哎喲”了一聲，非常死皮賴臉地裝作沒聽見，跟不倒翁似的爬起來，重開了一句。

……

程家父子就坐在餐廳，旁觀這場悲劇的發生。

程爸安靜了下，拍着胸脯道：“兒子，還是你爹我好吧。”

“……那确實。”程晃捏着手裡的啤酒罐，跟他爸碰了個，“實話講，投胎到咱家真是我的福氣。”

“——晃啊。”

程爸攬着兒子，這回是真喝醉了：“你是我兒子！我是你老子！我還能不對你好嗎！？你爹有本事，就願意在你身上砸錢，就願意給你擺平麻煩！誰敢訛我兒子我把他腿給打斷，給他能得還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我給他背後的人揪出來，我就不信這些醜事——”

程爸說得有點激動，音量大了些，秦逍他爸往這邊瞅了一眼。

程晃垂了垂眼簾，目光暗下來。

他拽着爛醉的中年男人，飛快地看了秦逍一眼，低聲詢問：“爸，你知道背後是誰在操作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