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晃握着塑料刀叉，切下去。

是正中間的、有唯一一塊白巧和草莓的位置。

他把這塊給了姜霰：“你先吃。”

秦逍等人開始起哄。

姜霰接過來，是沉甸甸的一塊。她沒吃，目光越過人群，和郁馨對上眼神。郁馨的面容風平浪靜，沒有正眼看她，接到自己的那塊蛋糕時也隻是淡淡地道謝。

幹嘛搞得像是自己插足了他們的感情。

姜霰垂頭，心裡有些不舒服。

她和郁馨沒仇沒怨，那會兒還在國高上學的時候，郁馨身上的光環比自己大多了，而她才是在班裡名不見經傳的那個。郁馨跟程晃之間有點火苗這事她也多少聽說過，主要源于程晃那會是以郁馨為首的女生茶餘飯後的話題。但是之後程晃忽然開始追自己，就跟盯上她似的，明明連微信都沒，也不知道從哪兒打聽的她叫什麼，看見她就熱絡地介紹自己。她躲着走，結果還是沒躲過郁馨遞來的眼刀。

這些事糾纏在一起不清不楚，也多少牽連了程晃。她沒辦法完全撇開郁馨這件事正視程晃對自己的感情——雖然一開始連微信都沒加就忽然頭腦一熱地追她，但畢竟在他對自己一腔熱情過後，還跟郁馨談了兩個星期。

程晃的局少不了酒，又是十八歲生日，喝得都特别起勁。那幾個多少煙酒都來，程晃能喝，但不會抽煙。他媽那會懷孕的時候秦逍又勸過一次，就在秦逍家樓下。倆人那會約着一起出去吃個夜宵，秦逍給他遞煙的時候他爸剛好下班回來，拎着個公文包看到兒子在那吞雲吐霧，還企圖教唆他人，直接對着秦逍的屁股踹過去，把人踹出三米遠，說人阿姨還懷着孕呢你教唆人兒子抽煙，要不要臉啊！秦逍慫了，從那之後再也沒勸過他一句，但酒倒是照常喝。

冉聆和郁馨也是喝酒的。而且郁馨也抽煙，秦逍給她遞過來一根的時候她看了眼姜霰，跟仙女似的安安靜靜地坐在程晃旁邊，陪着他推杯換盞，心裡酸酸的。沒接。原來程晃喜歡這種貨。——她心裡又不屑，暗自拿自己跟姜霰比對。曾經以為程晃是個玩咖，她也玩，企圖融入程晃的朋友圈，讓他覺得他們才是一路人。看到姜霰又發現現在他喜歡的是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款，是她最讨厭的那種人，特别裝。裝乖，裝純，裝無辜。她覺得程晃真是直男透了，連綠茶都分不清。

心裡不喜歡，面上還是得學着她。郁馨忍了一會，聞着煙味越來越不痛快，借口說自己去衛生間，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姜霰在這個時候也出去了，跟郁馨是前後腳。

姜霰受不了煙味才離席的。倆人在這一層的衛生間碰上。郁馨靠在洗手池旁邊抽煙，鎏金長甲在光下特别晃眼。她今天穿得挺漂亮，一字肩的白色上衣，下身配一條同色系的裙子，頭發是深棕色，微卷，像海藻似的。姜霰推開門去洗手池，看見她，微微愣了下。

“好久不見了啊。”郁馨說。

她在回消息，長甲在屏幕上敲敲點點，指尖夾着細煙。

感應水龍頭裡的水嘩嘩地流。

姜霰洗了手，抽了兩張紙，沒打算回她。經過郁馨的面前時她把煙掐了，說：“你等等。”

“怎麼了？”她微皺眉。

不想跟郁馨扯上關系。善妒總會帶來很多麻煩，她不喜歡惹上太多事。但郁馨顯然沒打算放過她，抱着手臂，詢問：“你和程晃現在在談？”

“沒在談。”她給出确切回複，睨了郁馨一眼，“放手啊。”

郁馨不依不饒：“那他幹嘛帶你來？”

“你這麼好奇去問他啊。”

“我要是能直接問他還能問你幹嘛，你不就會在男的面前裝可憐麼。”郁馨拽着她，“你知道你多不速之客嗎？你一來他直接就跟着你走了，我本來開開心心過生日呢都被你給毀了。”

說的是她在酒樓打假期工，遇到郁馨過生日的那一次。

姜霰擡了擡眼皮，不想争辯。她平靜地說：“我也不想碰見你。”

“所以是我倒黴？”郁馨笑了聲，“我天啊，本來什麼都好好地總能碰上你。你能不能别在不是自己的圈子晃了呀？這裡的人跟你都熟嗎？和你有半毛錢關系嗎？轉學了還不安分，害得程晃家還得為你賠錢。”

話突然這麼說，姜霰頓住了。

魏灏鬧上程晃賠錢的這件事，程晃好久都沒有跟她提起了，而且按道理來說，程晃也不會跟她講，關系沒到那個程度。

那郁馨又是怎麼知道的？

她拉下臉，也不急着走了，看着郁馨，眼神很冷漠：“你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