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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第一次。
但是酒後是頭一次。
程晃酒量很好,沒醉。姜霰本想輕輕碰一下就要分開,程晃哪給她這個機會,一手箍着她,另一手把杯子拿遠了點,怕裡邊的液體濺出來。而後她嘗到淡淡的紅酒味,不知道是她酒精過敏還是怎麼樣,沒一會潮紅就爬上臉。然後她微微睜眼,餘光看到有人經過,連忙推開他。程晃摸了摸她的臉頰,滾燙。
姜霰耳根一紅:“我回去了!”
幾乎是落荒而逃。她飛速閃離,鑽進地鐵站裡,程晃跟着追上去,看到她三步并作兩步地下樓梯,跑得比兔子還快,他喊:“我送你!”
姜霰揮揮手。
手裡那杯熱紅酒冷掉了。他抿了抿唇,有點意猶未盡。
……
到學校宿舍的時候還早,舍友都還沒有洗漱休息,有兩個在寝室裡看書。姜霰輕手輕腳地進去,路過門口那位舍友的位置,帶來一陣風。舍友吸了吸鼻子,敏銳地道:“怎麼有股酒味?”
另一個舍友摘下耳機,回過頭來,看見正在放包的姜霰,驚訝道:“你喝酒啦!”
“我——”姜霰語塞。
能說她沒喝嗎?她也就稍微嘗了一口,有酒味的是程晃。身上的酒味都是從他那來的。
味道一時消散不掉,她隻能“嗯”一聲,随即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心情不好,買了罐啤酒喝。”
舍友隻當她是半期考沒考好,安慰了幾句。姜霰聽着,不住地點點頭。她也聞到自己身上的酒味,于是脫下衣服,拿着洗漱包去公共浴室洗澡了。
淋浴大開。
公共浴室的窗子總會露出一個縫,關不嚴,冬天的時候格外冷。浴室内水汽氤氲,冷熱空氣碰撞,形成一團迷眼的薄霧,萦繞在她眼前。每次洗澡的時候她身心最放松,因為這二十分鐘完全獨屬于她自己一個人。腦海裡跳出今天和程晃出門,她一時情緒上頭,和他說的她家裡的事。也不知道程晃有沒有被吓到。——她還沒來得及給他發消息詢問。
但說出來之後整個人似乎輕盈了不少。以前她很害怕程晃知道自己家是什麼情況,今天和姜平正面交鋒,她雖然當時因為本能的害怕和氣憤腿腳發抖,可還是抑制着情緒,第一次在他面前,沒有退縮地和姜平幹了一仗。心裡還是有打勝仗的成就感。也算是一個好的開端了,她如是想道。
既然能開頭,後面應該都會順利吧。
那之後她和程晃開口會不會容易一點呢?那些事她不想瞞着他,曾經總覺得講出來是在博取他的同情,現在似乎覺得,這道坎也可以跨得過去。
她又想到姜平。
冷靜下來,回想姜平今天的種種。明明已經過去很久了,他還是不打算放過她。既然邱雪已經帶着渺渺,和他組建起一個幸福家庭,對她不聞不問了,那麼他說那些威脅的話又是為什麼?
花灑關掉,她圍上浴巾,一邊看手機一邊在這一層的自助室吹頭發。吹風機聲音很大,聲音有些刺耳,吹到半幹調整到冷風的時候她看到程晃的消息。
微信消息常年開着免打擾,切到聊天界面的時候她才看到程晃的消息跳出來。十點四十一分的時候他問她到家沒有,十一點零二分的時候給她發越玺灣小區大門的報備圖片。現在是十一點三十二。
他的頭像還在不停彈出來,先是發了兩張王者榮耀的戰績圖過來,給自己比了倆大拇哥,接着在戰績圖後痛罵隊友。最後一條他略帶氣惱地來了句:【又冷暴力我?占完便宜概不負責?】
姜霰迅速地回了句:【剛才在洗澡。】
想了想,又引用他說“占完便宜概不負責”的這條消息,回:【哪有?】
程晃的回信很快彈出來:【那今天誰親的我?】
她回兩個字:【流氓。】
程晃也不否認,回了句【我确實是】。姜霰盯着他發來的四個字發了會呆,最後回:【你是好人。】
【你不是說男的沒什麼好東西?】
【那是氣話。】
【所以你見過不是好東西的男的有多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