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維持着姿勢停頓了幾秒,彎腰幫星溯扣好安全帶後身體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你幹嘛。”星溯食指勾着身上的安全帶問。
“如您所見,幫您系好安全帶。”
“這我知道。”星溯抱起着手臂,剛剛的事情讓他有些不自在,“我的意思是你幹嘛一聲不響靠過來?”
“那我下次跟您說一聲。”
“好。”
下意識回答後,星溯沒注意到對方在他回答後無聲揚起的嘴角,隻是隐隐感覺哪裡不對。
就在星溯正思考到底是哪裡不對時,聽羽沢話鋒一轉:“剛剛那人是港口黑手黨的……”
鏡片下,羽沢壓了壓眼睛。
不想回答的星溯一律當聽不見。
“前輩。”于是羽沢正式開口問道:“你跟剛剛那個人,都聊了什麼?”
“你管我。”車子已經啟動,星溯閉上眼睛,頭一歪開始裝睡。
表面看不出來,實際上,他内心現在高興得很。
剛剛誤打誤撞白撿個醫生,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二人間不再有交流。一路上,車行駛得十分平緩,令人昏昏欲睡。
直到車輛駛離港口,穿過城市,再駛入熟悉的僻靜的街道,星溯才後知後覺不對勁,一下子從座椅裡彈坐起身來,扭頭向羽沢:“你知道我住在哪?”
“啊。”星溯聽羽沢回答得理所應當,“畢竟我們以後就是工作搭檔了,我提前做了點功課。”
一瞬間困意全無,星溯睜大眼睛,像是見了鬼:“搭檔……你确定?”
然後表情靜默下來,冷淡道:“既然你已經做了功課,肯定知道我之前都做過什麼。我都已經說過了,我的前搭檔們都選擇主動請辭了。”
星溯将話說得清楚明了,他不信對方還不明白裡面的意思:他星溯是個麻煩人物,麻煩到沒有人想要和他一起工作。
“我也已經說過了。”最終在一棟孤零零的獨棟小樓樓前停下,羽沢将車穩穩地停好,“那肯定是他們的錯啊。”
“……”莫名其妙的回答。
星溯表情奇怪地看了羽沢一眼,一聲不吭地解開安全帶下車,連招呼也不打就直接進家門了。
到家後,星溯先是在一樓客廳的沙發裡癱坐了一會兒,打開電視百無聊賴地翻了翻節目,沒有感興趣的,于是起身上到二樓卧室。
開燈後,星溯剛想一個飛撲到床上打滾兩圈,餘光就順着玻璃窗戶瞥見了外面,剛剛乘坐的那輛車竟還亮着車燈停在樓下沒離開。
“?”感到疑惑,星溯徑直來到窗戶邊,朝外俯視。
那個新人特警依舊坐在駕駛位上。
由于駕駛艙裡沒有開燈,羽沢的身體湮沒在陰影裡,星溯看不清對方的臉。
某刻,看到對方的身體輕微有了動作,視線似乎是朝二樓這邊投來了,星溯猛地拉上窗簾,心髒傳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這人到底怎麼回事……”
喃喃着,星溯決定先不予理會,脫下衣服走近浴室,放了滿滿一浴缸熱水後坐了進去。
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後,星溯看了看自己今天受傷包紮着繃帶的手,想起某人曾說過的七天之内不要碰水,不屑地切了聲,但行為上還是乖乖将那隻手搭在了浴缸邊上。
“開會。”一切準備就緒後,星溯阖上雙眼,對着空氣,哦不,是心象世界中的十個人格說。
與此同時,心象世界中原本悠閑的場景陡然轉換,藍天白雲下,一張巨大的環形圓桌從無到有拔地而起,随之一同出現的還有外圍的十張座椅,以及已經落座了的十個能力性格各異的人格們。
中央區域,幼年形态的星溯拿出記事本唰唰唰地記錄起來:“來吧,第1001次會議。這次要讨論的内容是——”
“那個問号男,羽沢特警。”
問号男,是毒舌小星給起的綽号,指代那個接觸一分鐘下載進度才1%,還在人格下載手冊中被描述為【????????????】的奇怪男人。
順便補充,這個奇怪男人現在還搖身一變成了他所在特殊警科的新特警,還揚言要當他的搭檔。
二者是同一個人,證據就是星溯在港口那會兒接觸對方發動異能時,人格下載手冊并沒有另起新的一頁,而是翻回到了滿篇的問号那裡。
“等等,我怎麼記得他是白色頭發來着。”女裝小星回憶着,“還有一條長長的辮子。”
“是帶了假發吧?”偵探小星分析說,“要麼就是能夠易容的異能,要麼就是……”
樂子人小星笑着打斷了他:“哈哈哈哈脫發!”
“停,你們重點搞錯了吧。”憂郁小星慢悠悠地舉手發言,強調起會議的重點:“我們應該讨論一下對方是否具有威脅,畢竟第一次遇到發動異能後沒有顯示人格描述的人。”
“幫崽包紮傷口,回頭找他,不反駁自己是保镖,還自願當司機,背調詳細到住址。”餓棍小星慢條斯理地掰着手指數,突然想到什麼眼睛一亮:“說不定後面還能包飯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哪有這麼多好事。”哭包小星紅着眼睛和鼻尖說,“不管怎麼說都太奇怪了吧。”
“沒錯。”悲觀小星一灘爛泥般趴在桌子上,悶悶出聲:“剛見面就對你這麼好的人我隻見過一種,那就是人販子。是不是要被賣掉了……”
“不過,加上第二次短暫的觸碰,對方的姓名信息好歹是下載下來了。”
廢了半天勁隻知道了個名字,大家都深感無語:“是什麼?”
“尼古萊·瓦西裡耶維奇·果戈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