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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又淅淅瀝瀝落起雨來,蘇知霭聽着這聲音便睡得極沉,幾乎是昏天黑地。
她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天亮,反正她在夢裡沒有看見光亮,也沒有聽見有人叫她起身,既然無光無聲,那便可以繼續睡下去。
不知過了過久,恍惚中她終是感覺到有人上了她的床,并且從她背後抱住了她。
她動了一下身子,但也隻是繼續找個了舒服的位置睡,可惜身後之人卻并不讓她安穩,直将她箍得越來越緊。
終于蘇知霭忍不住從夢中醒過來,隻見帷帳中漏出一點光,原來真的已經天亮了。
她推了推抱着她的那雙手臂,懶得說話。
“讓朕躺一會兒,”那個人把頭埋在她背後,甕聲甕氣地說道,“朕一晚上沒睡。”
蘇知霭對他為何一晚上沒睡覺一點興趣也沒有,她隻是說:“陛下,妾是禁足之人,身上罪名未清,陛下怎能輕易過來?”
霍玄琚在她肩上蹭了兩下,道:“朕不會冤枉了你。”
蘇知霭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
看來他查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他有沒有那麼聰明,按照她的意思查到喬家。
“妾真的是冤枉的,”她裝模作樣道,“妾怎麼會做那樣傷天害理的事呢?”
蘇知霭說着便要起身,霍玄琚隻好把她按下來,道:“朕已經解了你的禁足,你陪着朕躺一會兒,躺完之後你自然就知道了。”
蘇知霭“哼”了一聲,便也不再說話了。
兩個人一直睡到了晌午,眼看着要傳膳了,蘇知霭這才成功把霍玄琚轟起來。
霍玄琚自然在她這裡用膳,用膳之時一切如常,連蘭林殿的宮人也正常進出,果然如霍玄琚所言,他已經解了她的禁足。
不過他沒有再提起這件事,蘇知霭也乖覺地沒有問。
等用完了午膳,大約是一上午已經睡足了,霍玄琚也不欲小憩,仍舊往嘉德殿去了,讓蘇知霭夜裡備好了酒菜等他回來。
蘇知霭應了,又親自送他出去。
蘭林殿外景緻依舊,隻是原本該上值的盛逢朔不見了蹤影,有幾個侍衛也換成了面生的。
蘇知霭笑着轉身回去,聽着令娥在自己耳邊絮絮說話。
昨夜陸庭夤夜入宮,而第二日一早,霍玄琚便以喬家行巫蠱為由,将喬家主事的幾人全都下了獄,内廷外朝這才知道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喬家自然也喊冤,但查到的蛛絲馬迹卻是抵賴不得的,況且經陸庭查證,喬蓉當年确實又将霍玄琚所賜的蜀錦轉而賞賜給了喬家,這幾年過去喬家已無法将自己手中的蜀錦全部拼湊複原。
至于喬家如今無權無勢,不能再入宮,到底是如何将這東西夾帶入宮中的,喬家有下人招架不住,隻道盛逢朔一直在暗中接濟喬家,與喬家有所往來。
雖沒有實證,但幾乎聽過這件事的人都認為,極有可能是盛逢朔攜帶了東西入宮,并且偷偷藏在了蘭林殿,與喬家勾結起來陷害淑妃。
盛逢朔卻堅決不肯承認。
直到了黃昏之時,霍玄琚最終發落喬家的消息才又傳出來,喬家主事幾人全部流放,其餘雖可繼續留在洛安,但先前所居之所因僭越而被收回,喬家另尋住處,并且喬家男子三代不得再入仕。
然而關于盛逢朔,卻暫時沒有任何消息。
掌燈後,霍玄琚還是沒有到蘭林殿,蘇知霭也不讓宮人擺飯,果然不久後便有嘉德殿的人來傳旨意,讓蘇知霭趕緊往嘉德殿過去一趟。
蘇知霭到了嘉德殿,便看見殿内隻剩霍玄琚和盛逢朔,盛逢朔跪在地上。
蘇知霭這回也沒有假作不知,畢竟消息已經傳得漫天都是了,宮裡根本就藏不住秘密。
她路過盛逢朔身邊時略微停頓,似是有些不解和怅然,然後才走到霍玄琚身邊坐下。
“這麼晚了,陛下是不是還沒用膳?”她柔聲問道。
霍玄琚道:“等事情了了,咱們回去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