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王爺敢。”姜芙道,“所以,王爺還等什麼,殺了妾身吧。”
她緩緩閉上眼,等着薛慎給她一個痛快。
“好,本王成全你。”薛慎加重了手指間的力道。
姜芙第一次沒哭也沒掙紮,跪在地上,等着死亡的到來。恍惚的,她好像聽到母親在喚她。
“阿芙,阿芙……”
她心說:母親,阿芙來陪您了。
姜芙昏厥前似乎看到了一束光,光影中不止有母親還有薛慎,他神色冷凝道:“姜芙,你想死,也得問本王同不同意。”
他同不同意又如何?
反正她都要死了。
姜芙還看到了很多人,小時候的玩伴,救她的表姐,其實,江煙雨不是她的表姐,之所以表姐妹相稱本是一句戲言。
她們萍水相逢,是江煙雨路過救了昏厥的她。
她把她帶回府,給她找最好的大夫,等她康複後,她又許諾表姐妹相稱。
除了母親外,世上在無人對她這般好,姜芙曾發過誓,會同江煙雨做一輩子的姐妹。
可,薛慎不知為何就是不允。
少時撕毀她的信箋,成親後又數次阻撓她們見面。
還口口聲聲說,若是在同旁人有牽連,會殺了她。
姜芙不知,他們明明沒見過面,為何會有這般的敵意,她也曾試圖問過薛慎,奈何他隻字不言。
薛慎對她,從未有過絲毫信任。
罷了罷了,她都要死了,便随她吧。
……
姜芙沒死,聽着外面的争吵聲,緩緩掀眸,四周陳設都是她熟悉的,這是她的廂房。
身上蓋的也是她常用的錦被,便是熏香,也是她慣常用的那種。
她的手正被人握着,是婉兒。
姜芙坐起,“婉兒。”
婉兒跪在地上,“王妃您總算醒了。”
“我沒死嗎?”
“沒。”
“王爺呢?”
“王爺被陛下急召入了宮。”
事情的經過是,宮裡突然來了旨意,命薛慎即可進宮,薛慎走前讓人把婉兒放了,還命人找來大夫給姜芙醫治。
是以,姜芙才醒了過來。
“他真沒為難你?”
“沒有。”
姜芙還是不信,拉起婉兒的袖子看了看,手臂上确實沒有一絲傷痕,她這才安了心。
長籲一口氣,剛要說什麼,外面的吵鬧聲更大了。
“出了何事?”姜芙問。
老夫人命劉媽傳話,要王妃現在過去,春喜在外面攔着,不過怕是攔不住了。
“讓劉媽進來吧。”
“可是王妃您的身子……”
“無妨。”
劉媽是宋氏跟前的紅人,誰見了都得給幾分薄面,姜芙雖貴為王妃,可在這個王府裡,哪個都比她高一等。
說穿了,她隻不過是商賈之家的女兒,比不上劉氏有個做将軍的父親,也比不上周氏有個當城主的兄長。
她無依無靠,隻有自己。
所以,在王府,如履薄冰。
劉媽進來後,跪都沒跪,趾高氣昂道:“王妃既然無礙了,就快跟老奴走吧,老夫人那還等着呢。”
“不知母親尋我何事?”姜芙問道,“劉媽媽可否告知一二?”
“哼。”劉媽皮笑肉不笑道,“王妃做了什麼醜事自己還不清楚嗎?”
“不清楚。”
“王妃不知,你身旁的婢女婉兒總知曉吧。”劉媽道,“她私見外男的事,王妃不要以為真能瞞住。”
“王妃屋裡的人作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還是快些去跟老夫人賠罪吧。”
原來是為了這事。
婉兒跪地,“王妃,是奴婢的錯,奴婢随劉媽去。”
姜芙怎麼可能讓婉兒獨自去面對,再者,宋氏既然讓劉媽請她,她這一趟便非去不可。
“好,我梳妝後便去。”姜芙道,“劉媽請在外廳稍作。”
劉媽甩着袖子去了外廳。
婉兒哭泣道:“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應該更小心些才好。”
“同你無關。”姜芙道,“老夫人早就想尋我個短處了,即便沒今日這事,我也躲不過。”
“老夫人那怕是不好過,要不要派人去尋王爺?”偌大的王府,雖說薛慎對姜芙苛責,可真正能護住姜芙的,也隻有薛慎。
“不必了。”經曆這麼多事,姜芙對薛慎已心灰意冷,被他護住又如何,到頭來還是要受他的欺淩。
他們母子左右都看她不順眼,還不如遂了他們的意。
……
宮裡。
慶帝同薛慎談完了朝事,順嘴說起了家事,聽聞他愛護發妻,連連稱贊道:“阿慎這點最不像你父親,你父親那人,眼裡除了朝事外,再無其他。”
“就是因為他這副性子,才惹得你母親生厭。”
“其實,你父親也悔,他在世時,時常對朕講,虧欠你們母子太多。”
“阿慎,切勿記恨你父親,他也實屬不易。”
薛慎不想提往昔的事,淡淡應着,“陛下多慮了,臣誰都不怪。”
“家和萬事興。”慶帝道,“你要好生照顧發妻。”
“臣遵旨。”言罷,薛慎胸口一陣痛,痛楚來的蹊跷,他微動了下受傷的手腕,随即道,“臣妻還尚在病中,臣想先回了。”
“行,回吧。”慶帝示意大太監端來人參,“把這帶回去,可藥到病除。”
薛慎謝過。
……
一路上,薛慎未停,貼身侍衛小九道:“主子,何事這般急迫?”
薛慎未開口,一旁的小八問道:“王妃可安好?”
小九:“我出府時王妃還未轉醒,不過大夫說了,王妃無礙。”
正是因為無礙,他才出府采買。
“不是讓你親自守着嗎,為何出府?”
“老夫人說要吃城西的果子,命我去買,我豈能推脫。”
“你呀。”小八道,“人都看不好,等着主子罰你吧。”
薛慎舉着鞭子再次揮打在馬背上,下一瞬,馬兒疾馳而出。
眨眼功夫,快了他們很多。
小九撇嘴,“能出什麼事。”
小八怼他,“你沒看出老夫人不喜王妃麼,平時便總是找她錯處,今日出了這般事還能放過王妃?”
“王妃有王爺護着,老夫人又敢如何?”
“你說呢?”小八道,“真是讓你氣死了。”
……
宋氏敢如何?
宋氏敢做的事可多了去了,尤其是旁邊還有煽風點火的。
劉氏和周氏一唱一和,“母親,弟妹做出這等辱沒門風的事,别說三弟的臉面,便是整個睿王府的臉面都丢盡了。”
“母親可要重重責罰才是。”
“若是輕易揭過,日後恐會再犯,真要同外面的男子有了什麼,咱們睿王府可就成笑話了。”周氏道。
“對,母親決不能輕饒。”劉氏又道。
姜芙臉上火辣辣的,周身也痛到痙攣,她已經不記得挨了多久的打,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
婉兒也被打的蜷縮在地上,她有心去護,剛動了一下,被人踩住了手。
“賤人,做出如此龌龊的事,便是慎兒不罰你,我也要罰。”宋氏冷聲道,“打,給我使勁打。”
偌大的梃杖落身上,不死也會沒半條命。
姜芙自知避不開,幹脆也不辯解不躲了,擡眸看着梃杖落身上。
即将落下時,有人一腳踢開了祠堂的門,随後冷風同那人的身影一同出現。
“我看你們誰敢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