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妃,您是不知道,當時王爺出現後,她們一個個吓得腿都軟了。劉媽直接吓趴到地上。“
“還有大夫人二夫人站都站不住,老夫人也沒好到哪去,要不是有翠菊扶着,估計也會倒。”
“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們,都求王爺饒命呢……”
婉兒邊給姜芙上藥邊道:“這次若不是王爺及時出現,王妃指不定會怎麼樣呢。”
自從姜芙醒來後,婉兒小嘴就沒停,一直在那叭叭,把昨日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又講述了一遍。
姜芙昨日受刑過重,看到薛慎後便昏厥過去,對于後面發生的事一概不知。
她不确定婉兒講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總覺得薛慎不像是會為她出頭的人。
“王妃不信麼?”婉兒道,“是真的,真是王爺救了王妃。”
這事别說王妃不信,要不是婉兒親眼所見,她也不會信,王爺對王妃一向冷淡,甚少過問府中的事,可昨日那般真的是叫人咋舌。
王爺的擔心不是假的。
“王爺是真的很在意王妃。”婉兒輕輕幫姜芙穿好衣衫,“王妃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叫綠竹她們過來問話。”
姜芙最信任婉兒,她如此講,想來便是真的。
可他…為何要救她?
要知道他們的關系也沒多好,除了床榻纏綿之外,其他時候,他們都是一句話也不講的。
為了她開罪老夫人,他意欲何為?
背上痛楚還在,姜芙沒敢亂動,側倚着軟墊子道:“王爺現下在哪?”
婉兒:“去了城外軍營中,說是有事商議。”
婉兒知曉她的擔憂,淡聲說:“王妃放心,王爺把小八給留下了,讓他在院子裡護着,有小八在,老夫人不敢怎麼樣。”
誰都知道薛慎有心腹,小八和小九,見到他們就如同見到薛慎本人。
他把人留下的用意再明顯不過,警示府中其他人不許來叨擾王妃。
也正是因為他把小八留下,這兩日西廂院才安生了不少,不然以宋氏的性子,早差人上門來拿姜芙了,哪裡容她如此清閑。
“王妃,奴婢真覺得王爺對王妃還有情。”婉兒端着銅盆走出去,随後又回來,指了指桌上的人參當歸道,“這些也都是王爺差人送來的。”
都是名貴藥材,普通人家怕是一輩子都見不到一次。
若是擱從前,姜芙興許會欣喜,但被他折騰了這些年,她心早已千瘡百孔,縱使他這般對她,她也未曾感動分毫,甚至覺得,他之所以這般做,是有目的的。
至于何目的,除了他自己,旁人不可知。
她亦不會知曉。
“婉兒,讓人把那些收了。”看到就煩心的東西,還是少見為好。
“王妃不吃麼?”婉兒道,“太醫說同湯藥一起服下,事半功倍,傷也會好的更快些。”
“不想吃。“姜芙自從下定決定離開的那刹,便做好了和薛慎割席的準備,她不再需要他的任何施舍。
不管是銀錢還是其他。
“你若想吃的話,你拿去吃吧。”婉兒傷的也不輕,她道,“你都拿走。”
“奴婢不敢。”婉兒搖頭,“王爺給王妃的,奴婢哪敢享用。”
“我說贈你便是贈。”姜芙道,“難道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她佯裝愠怒道。
婉兒跪地,“奴婢不敢。”
“不敢就收着。”姜芙命婉兒都拿走,眼不見心不煩。
婉兒不敢停留,端着盒子走出來。
小八遠遠看到,吧唧兩下,發出輕哼聲,整個堰都城,大概也隻有王妃敢拂王爺的面子。
那些貴女們,可是巴不得收到王爺贈送的東西呢。
也怪不得王爺對王妃另眼相待,王妃确實同其他女子不一樣。
姜芙不知小八心中所想,若是知曉的話,大抵會笑出聲,還會駁斥,這般不要命的“疼惜”她還真是不稀罕。
她隻願他能離他遠遠的,最好一輩子不相往來。
姜芙蹙眉想着逃跑的方法,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可行。
薛慎不似外界傳言那般溫潤如玉,他是豺狼,輕易便能把她撕碎,是以,她要想個萬全的法子才能離開。
她攪着手指想時,不知外面發生了大事。
……
江宸被人圍堵住,一個個兇神惡煞,欲除之而後快。江宸道:“你們是何人?”
來人什麼也沒說,舉劍朝他刺來,高手過招,眨眼間樹木便被攔腰砍斷,應聲倒下時,黑衣人說到:“取你命的人。”
江宸不是普通的劍客,他的武功造詣皆是上乘,世上要他信命的人很多,但從未有人能得手。
他道:“我看是你們幾個的死期到了。”
這場拼殺足足半個時辰,江宸負傷離開,黑衣人對着後方一直未開口的男子說道:“王爺,看他武功套路,那夜的人就是他。”
薛慎扯下臉上的黑色面巾,沉聲道:“去追,捉活的。”
黑衣人抱拳作揖,“是。”
薛慎剛要轉身離去,後方有人來報,“主子,屬下撿到一物。”
薛慎停下,轉過身,接過香囊,眉宇間冷若冰霜,一旁的小九倒抽一口氣,脫口而出:“這個香囊同王爺那個一樣。”
薛慎腰間的香囊是姜芙所贈,也是他強行要來的,那日把她折騰的泣不成聲,她為了哄他停手,拿出親手縫制的香囊。
淡雅的白色牡丹花型,同她給人的感覺一樣,遲疑都沒有,他便收了香囊。
本以為是世上獨一無二之物,卻原來不是。
看來,他對姜芙太親厚了,讓她産生了錯覺,以為他可以随意糊弄。
薛慎一拳捶在身後的樹上,枯枝晃動了許久。
小九深知自己說錯了話,解釋道:“應該是屬下看走了眼,這個香囊同主子腰間的那個一點都不一樣,主子可别因這事同王妃生了嫌隙,之前小八不是找人查了麼,王妃同離城那些人沒有任何幹系,去見的也隻是普通書生,那人不是還關在地牢裡麼,這些應該隻是巧合,主子可千萬别——”
“今日的事不許告知任何人。”薛慎沉聲交代,“若是傳出去,殺無赦。”
衆人跪地道:“是。”
小九還是不放心,慢挑眉看過去,隻見薛慎低頭凝視着香囊,眼睛裡都是殺意。
他抿唇咽咽口水,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都怪他多嘴了,千萬不要發生什麼才好。
……
姜芙不知為何,眼皮一直在跳,心也很不安,婉兒以為是背上傷所緻,扶她側躺後,給她塗抹了藥膏。
邊塗抹邊安撫,“過幾日堰都城中有燈會,王妃不是最喜看花燈麼,要趕快養好,到時奴婢陪王妃去看燈。”
提到燈,姜芙想起了初來堰都那年,薛慎帶着她一起看燈的情景。
甩掉丫鬟下人,他們兩個手牽着手穿梭在人群中,他還送了她兔子面具,親自給她戴上,還戲谑逗弄她,将來若是誰娶了她,做夢也會笑醒。
那日她不知自己哪裡來的膽子,竟然脫口問:“慎哥哥可以娶我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頭頂燃起了煙花,璀璨光影中,她聽到他說:“好,慎哥哥娶你。”
到底隻是戲言,說說而已。
她離開堰都沒多久,便聽聞他開始同城中貴女們相看了,還聽聞,連天子都想把九公主許給他。
那段日子她茶飯不思,消瘦得很,是以父親同她提起親事時,她也未曾講什麼,隻道但憑父親做主。
後面初聽能嫁給他時,她委實高興了許久,本以為美夢成真,殊不知一切皆是她的妄想。
姜芙自嘲笑笑,都怪她不自量力,非要趟這旋渦。
沒捱住睡意,眼皮漸漸阖上,這一覺她睡到了晚膳時,異響聲傳來,她才轉醒,睜開眸,睡意惺忪道:“婉兒,我渴了。”
言罷,有人端上茶水,她伸手去接時,才看清那人是誰?
黑色錦袍,玉簪束發,眉目冷凝,是薛慎。
他一向喜深色,除去官袍外,衣袍大多是這種,不經意看過去生生給人種老成持重的感覺。
姜芙突然想不起他到底是從何時起喜歡上你深色袍衫了,記憶中少時的他多愛淺色。
出行皆是白袍。
而且她細看的話還發現了其他不同,少時他左耳後有顆黑色小痣,可再見時她發現沒了。
也不止這一處不同。
其他處也有,隻是一時想不起。
姜芙手定在半空中,直直凝視着薛慎,淡聲道:“王爺怎麼來了?”
“不歡迎我來?”薛慎揮開他的手,把茶盞遞到她唇邊,“張嘴。”
姜芙不知他要做何,唇輕抿着,沒張。
“不是說渴了。”薛慎道,“還不喝。”
沒見他之前确實是渴了,可見過他之後,其他什麼感覺都沒了,隻剩恐懼。
“妾身怎敢勞煩王爺。”姜芙回過神,伸手去接。
薛慎手微微移開,“阿芙身子不适,我喂你。”